班长的目光在接触到钢带的瞬间凝固了。
只见三条平直展开的钢带上,每隔五米就有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孔洞。
洞口边缘的钢片如同被撕裂的纸张,参差不齐。
他立刻向段长汇报了这一紧急情况。
段长匆匆赶来,目光在钢带上快速扫过。
随即眉头紧锁,拍了一张照片,迅速转身向厂办汇报。
庞副厂长带着几位工程师和王教授立刻赶到了现场。
工程师和王教授的目光在钢带上来回扫视,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逐渐转为凝重。
他们围在一起低声讨论,但没有人能立刻给出一个确切的解释。
讨论结束后,王教授独自一人走在最后,他的步伐沉重,眉头紧锁。
蔡仲园已经检查过钢带。
知道这些钢带已经无法挽回。
但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快步追上王教授,声音中带着急切:“王教授,这是怎么回事啊?”
王教授停下脚步,脸上一片迷茫:“我不是这个厂的干部,只是带着一批特殊军用钢材来加工。
负责监督这批特殊钢带的轧制,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故。
之前的产品质量一直很稳定,这次的问题,我也在寻找答案。”
蔡仲园沉默了,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充满无奈。
王教授继续说道:“关于你的事假被当作旷工处理,我会在厂长回来后向他反映,你先不要着急。”
蔡仲园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苦涩:“事情已经这样了,着急也没用,只能等厂长回来再说。”
王教授匆匆离开,他的脚步声在车间的回音中渐行渐远。
这批军工钢带的质量要求极高。
任何一点瑕疵都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更何况是三条钢带的报废。
这无疑是一场重大的生产事故。
上午,越来越高的阳光透过车间的窗户,斑驳地洒在了工人们的脸上。
他们的表情从轻松转为凝重,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寒霜覆盖了生机勃勃的秧苗。
成品轧机暂时停止了工作。
其他机器照常运行,机器的轰鸣声中夹杂着不安的低语。
车间主任传来了厂办对事故的处罚决定。
因为这次废品责任事故很严重,厂里决定扣除全班工人一个月奖金。
一下子就扣掉了全班所有工人一个月的奖金,让大家伙的脸上都出现了更加凝重的表情。
莫名其妙的事故,居然出现在他们的班组。
唉声叹气的工人们,没有了笑意。
毫无办法,只能认倒霉了。
蔡仲园蹲在报废的钢带旁,仔细观察着钢带上的破洞,反复思索。
又站起来从一号轧机开始,一直到成品四号轧机。
仔细观察着每个轧辊的尺寸。
再回到废品钢带的前面。
张开手简单地测量了几次,估算出两个破洞之间的距离。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站起身走到班长的面前。
目光坚定地对班长说:“班长,这钢带的问题不应该由咱们车间负责,我觉得咱们不能背这口黑锅。”
班长的眼睛里闪过希望的光芒,他的声音带着急切:“有证据吗?快说说。”
“给我个钢卷尺,我量一下,或许能找到线索。”
蔡仲园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班长立刻转身,快步走进段长办公室,说出蔡仲园的判断。
班长和段长一起回到车间,段长手里紧握着钢卷尺,他的眼神焦急而期待。
蔡仲园接过钢卷尺,先是测量了钢带上破洞的间距。
然后又量了一号机轧辊的直径,对照着下料单认真思索。
他问:“有纸和笔吗?我还需要把数据计算一下,才有把握确定。”
段长没有犹豫,对班长喊道:“快去办公室拿纸笔!”
班长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车间的门口。
没有几分钟,他气喘吁吁地回来,手里拿着几张4A纸和一支笔。
蔡仲园接过纸笔,开始了他的计算。
他的笔在纸上飞快地舞动。
车间里很多人都静静地看着。
一分钟过后,蔡仲园停下笔。
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我可以确定,这事故不是我们车间的责任,不应该扣咱们班组的奖金。”
他将计算结果和自己的推断一一说明。
班长和段长听得目不转睛,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渐渐的释然。
临走的时候,蔡仲园追上去嘱咐了一句:“我连着受了两个处分没几天,千万别提是我说的,行不行?”
班长和段长互相看了一眼,都点头同意了:“行!”
随即,他们快步走向厂办,去报告这一发现。
车间里的气氛渐渐缓和。
机器的轰鸣声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刺耳。
工人们的脸上重新露出了希望的光芒。
不一会段长和班长带着技术科的两个工程师来到了车间。
要跟蔡仲园讨论他的演算和判断。
蔡仲园看着段长和班长不出声。
眼睛里却在问他们,“说好的不许提我呢?”
段长满脸通红地解释:“我俩都说不清楚啊,只好让他们来问你了。”
工程师的眉头紧锁:“你究竟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用的什么公式呢?”
蔡仲园轻轻摆手。
他的声音平静而自信:“我数学可不怎么样,公式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
但圆周率和轧制的原理就摆在这儿。”
他接着详细解释了自己对废品事故原因的分析。
“假设责任在我们车间,从第一号轧机轧辊的直径二百毫米,可以算出它的周长六百二十毫米多一点,应该就是钢带破洞之间最初的距离。
把钢带轧到成品,变成了原来厚度的五分之一。
宽度不变长度就应该延长五倍,也就是孔洞的距离应该是三米多一点。”
蔡仲园思索着把自己的计算和想法说了出来。
“可是这些废品钢带上的孔洞,间距是五米多,那就证明是上面的工序造成的,所以责任不在我们车间。”
工程师们听得频频点头,随后两人返回厂办继续深入讨论。
从上午一直讨论到下午。
直到下班的钟声即将敲响,他们才终于做出了决定。
段长带着消息匆匆返回,站在车间的一个高台上,满脸兴奋地向大家挥了挥手。
他的声音在车间里回荡:“各位师傅放心吧,经过厂办和几位工程师的确定,废品的责任不在咱们车间,扣奖金的决定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