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赵祁说的确实有道理。
作为一名常年驻守边疆、与异族周旋的将领，他曾亲手杀死了数不清的异族士兵，也指挥过无数次击退他们的战争。
他亲眼目睹了那些野蛮无情的异族，在中原土地上的肆虐与屠杀。
他们视百姓如草芥，任意杀害、掳掠，毫无礼仪，只懂掠夺。
这些年里，与异族的交锋让他深刻感受到他们的力量正在不断增强，变得越来越难以对付。
即便是赵国精锐的胡服骑射，也不过是从这些草原民族中借鉴而来。
赵祁一句言语之间，将无数惨死在异族刀剑之下的同胞呼号声带入了李牧脑海。
这异族带来的危机，并非空谈，而是他亲自见证的事实。
正当李牧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之中时，赵祁再次开口。
“李牧将军，请你看——”
赵祁抬手指向代城城墙上众多身着红色铠甲的赵军士兵，随后又转手指向身后一列列披着黑甲的秦国锐士。
“你看到了吗？”
李牧依旧默然无言。
但内心的触动已然清晰。
的确。
从表面看，这些秦军锐士是你不共戴天的敌人。
然而，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和你以及你身后代城的将士一样，都同样是炎黄子孙。
赵祁声音洪亮，带着一种深入血脉深处的灵魂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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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若王权针对你，你助我抗衡王权
这一次，大秦两大军营蓝田和函谷共计投入兵力六十万。
再加上我所带领的十几万兵马，接近百万之众。
以你的才华李牧，即便你以代城为中心，两翼部署骑兵，用三十万大军拼命抵御我们，如果强攻开启，我们的损失可能会达到十万甚至二十万乃至三十万人之上。
你也应该明白这样的结果只会是一场必败的战局。
可你再看看你身后城墙上的赵军将士，以及我身后的秦军战士们，他们不过是普通人罢了，也有七情六欲，和我们没什么不同。
他们更是我们的炎黄同袍，本是同根而生。
\"这一战若是展开，必将是惨烈血战，数十万生灵涂炭尽在一念之间。
我炎黄子孙的青壮也会因此损失惨重。
未来异族势力集结，倾轧中原炎黄，而我们自身还在相互残杀走向衰亡，这难道是你希望见到的吗？\"
\"日后我炎黄后代只能在异族的欺压下屈辱生存，这样的景象你期待吗？\"
赵祁看向李牧：\"我想听听你的回应。
\"
李牧沉默不语。
赵祁继续说道：\"也许你觉得作为臣子应该以死明志，这是一种大义。
可是你思考过整个族群的大义吗？一国一家的利益，与整个族群安危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回想当年韩国覆灭之时，韩非只想着为国殉葬，以此显示忠诚。
但是当他明白炎黄族群的统一至关重要时，他就改变了初衷，不再求死了。
因为他已经从一族一姓的小格局，转变成全心考虑炎黄一族的大局了。
\"
\"韩非能做到这一点，难道身在边疆深知异族威胁的你就做不到么？\"
\"中原大地分裂已久，战火不断。
炎黄子孙饱受战乱之苦，贵族权贵不顾民众生死。
生来高贵的王室更是只顾个人私欲，何曾理会过百姓死活？\"
\"天下分久必合，如今正是结束乱世的时候。
唯一能够完成统一大业，终结分裂动荡的就是秦国。
定国安邦后，天下归一，我炎黄子孙再无需互相厮杀，可以永久享受和平宁静。
\"
\"当全族安宁之后，一国一姓的存亡又有什么重要呢？为什么要为腐朽堕落，不顾百姓生命的权贵君主赴死？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当年攻灭韩国之时，韩王丢弃都城独自逃命。
\"
\"而我攻克邯郸时，你效忠的对象为了自保，甚至抛弃了自己的太子和亲生骨肉。
\"
\"当我击败廉颇围困你们之时，你可知道他竟然想要割让全部赵地给我，只求能保住性命。
\"
\"这就是你所效忠的君王，一个为了苟活可以牺牲一切的王。
\"
\"而且你身为代地之人，历代赵王真的对你们代人公正平等待之如赵人吗？有没有给过你们应有的优待？\"
\"为赵国去死毫无价值，若为全族大局着想而选择降秦，这才是真正的大义所在。
\"
\"今日跟你说明这些就是希望你能考虑投降，既是为你手下数万将士着想，也是为保留我炎黄子孙的实力以应对外族侵扰。
\"
\"该说的我都说了。
不会再重复。
\"
\"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
\"
\"若半个时辰过后仍然拒绝，就当我没说过这番话。
天命所归，一统天下是大势所趋，谁也无法违抗。
\"
赵祁的话语声沉有力，如同惊雷轰入李牧心中深处。
言毕便转身离开座位走向自己的坐骑血虎。
李牧面容复杂地坐在原处，浑身微微颤抖可见其内心的激烈挣扎。
而在城关之上，李牧的手下将领们远远注视着这一幕。
距离太远听不见对话内容，但他们清楚必定发生了不寻常之事能让主将继续留座至今。
与此同时，在秦国军阵前方的两架战车上，王翦和桓漪对望一眼，皆露出失望神情：\"终究未能劝降成功。
若能避免此场战事，保存诸多战士性命多好啊！可惜。
\"
\"李牧虽勇却是赵国忠实臣子，想说服他投降极为不易。
\"
两人暗自叹息间，忽然就在赵祁即将跃上血虎离去瞬间，此前一直保持缄默的李牧忽然开口了。
\"的确如此。
\"
\"你讲了不少，且都很在理。
\"
\"历代帝王对于我们代地之人从未有过恩惠，赵国朝堂对我们也屡次打压，甚至连赋税都比赵地百姓多出一成。
\"
\"为这样一位君王拼死效力，确实不值得。
\"
\"正如你所说，我背后有三十万大军，而秦军则有七十多万。
即便这场战役我部署得再完美，终究还是会落败。
两军对决之下，这片代地、这座代城势必会变成尸骨堆积的炼狱。
\"
\"更有甚者，在秦军怒火攻心中或许会对代地赶尽杀绝。
\"
\"这是我和自己族群相残的战争，耗费本族实力，实无必要。
\"
\"正如你说的没错。
\"
\"这天地已经分裂了千百年，战争一直在我族群内部延续。
无数甚至更多的族人命丧连年的战火之中。
对于每个炎黄子孙而言，他们所向往的不是战争，而是平安喜乐的生活。
\"
\"秦国确实是当今唯一能够平定诸国，统一天下的邦国。
\"
\"然而……\"
说到这，李牧抬眼注视赵祁，目光透露着质疑：\"秦国律法严酷，推行军功制促使民众崇尚战争。
若将来秦国统一天下，秦会平等地对待天下的炎黄子孙吗？\"
\"你所言甚众。
\"
\"尽管天下分裂，但大家同属一族。
但这些年来，就算是同根生，彼此之间依然互相仇视，各国都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
\"若秦国一统天下。
\"
\"秦地的老秦人怎么会同等看待其他各国的炎黄子民？\"
\"这件事你能保证吗？\"
李牧严肃问道，话语间带着坚定的探寻。
他正等待赵祁的回答。
如果赵祁能答得圆满，那么这场不该存在的同室操戈便不会发生，数万炎黄后代就不会葬身于无谓的内战中。
但如果答复不尽如人意，令李牧失望，这场大战将无法避免。
\"我可以保证。
\"
\"未来的天下，所有炎黄子孙必将被平等对待。
不会再有各国之别，只有唯一的炎黄一族。
\"
赵祁声音沉稳，语调透着坚定。
\"可你不过是秦国的大臣，你能代表秦王吗？\"
\"哪怕你现在地位显赫，但在皇权之下，一旦未来某日惹怒了秦王，皇权威慑下你可以瞬间化为尘埃，你的权势和荣誉也都会烟消云散。
\" 李牧语气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