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东北，遇南则亡，西征则盛？”
李自成喃喃着这十二个字，旋即，扫视着在场的大顺诸臣，然后询问道。
“朕的命数，莫非真如陈天王所言？”
“皇爷，理应差不到哪里去！”
宋献策摇晃着羽扇，做掐指计算状，朝李自成道。
“皇爷命犯东北，此四字已经应验了，那一片石之战，我大顺折进去了三万老弟兄，又丢了幽燕，退回了西北，这岂不正应了这四字？”
“至于，遇南则亡？”
说到这里，宋献策面露凝重，他朝李自成道。
“皇爷此番，倘若执意南攻，就算是争得了武昌，那陈天王大兵杀至，我大顺又岂是其的对手？”
“到时候，也是要应验的。”
“至于征西则盛四字？依臣观之，我大顺兵强马壮，天下鲜有敌手，不敌清妖，那乃是因为，清妖为妖魔所化，需天王法力，方才能战胜。“
“不敌天王，那则是因为，天王上帝之子，法力无穷……”
“而反观征西！”
“这西域诸邦，广阔天地，可没有能与我大顺争雄的强兵劲旅！”
大顺位居西北，麾下将领中，不乏甘肃镇出身的，对于西域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也正因为如此，宋献策才有了当下这番发言。
李自成听罢，微微颔首。
他看向了牛金星，李岩二人。
“你们两个觉得呢？”
“皇爷，以我大顺之劲旅，威伏西域，倒不是问题，只是这西域，未免有些穷苦了吧？”
牛金星皱眉说道。
陈天王的西征则盛，就是让大顺西征了。
现在给大顺留下一个陕西当地盘，那只不过是让大顺有一个的稳固后勤基地。
将来真要是大顺，全取了西域，那这关中之地，西北地盘，恐怕也是要交出去的吧？
陕西在如今的天下，已经是够穷够苦的地方了，关中的帝王龙兴之地，如今也是水肥下降，不复往昔的繁荣。
但西域，恐怕连西北都不如吧？
“是啊。”
李自成也点了点头。
西域似乎，并非一个好去处啊。
主要是太穷，太苦了……
对于征服西域，大顺上下都觉得是轻松至极的。
因为西域的叶尔羌汗国，卫拉特蒙古，他们又不是没见识过，这些个蒙古人，没少从哈密过境，骚扰甘肃境内的边墙。
早年前，那些个甘肃镇的将爷们，领着一小部分家丁，再带着卫所兵，便能把这群蒙古人给击退了。
如今，兵强马壮的大顺，自然不怵这两个势力了。
实际上，这会的卫拉特诸部（准噶尔汗国还没诞生呢）还有叶尔羌汗国，就是俩西域弱鸡！
治下的人口，加一块也就是一百来万！
而兵力上，卫拉特蒙古能够动员起来五六万蒙古牧民。
叶尔羌汗国则就稍弱鸡了一些，只能勉强动员两三万兵力。
而且装备也差，就是些冷兵器，弯弓，历史上的准噶尔汗国在葛尔丹的带领下，曾大量使用火器，但那都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此时的卫拉特，还有叶尔羌，只有极少量，从印度，中亚传过来的火绳枪。
火力贫弱的要死！
对于李自成而言，威伏西域，军事上的压力是不存在的，唯一的压力，就是经济上的。
西域，能养的起一个大顺帝国吗？
听到了李自成的担忧。
从陈天王那归来，被陈天王面授过“天机”的李岩，却是笑着道。
“皇爷勿忧，这西域也并非那般的穷苦，一则，其有贸易之利也，这古来的丝绸之路，便是重要的商道，商利颇重，虽然到了如今，已经衰落至极，但这之所以衰落，皆是因为那鞑虏，征服西域诸邦之后，只顾劫掠，不事生产，如此，才使得那汉唐之时，繁华似锦的商道，变成了绝域！”
“而倘若我大顺，开拓西域，自然不会，如蒙古人那般，劫掠商民，州县城池，如此一来，商贸之利，想必也是甚为厚重！”
“其二嘛，这西域的地方，也是甚为广大，陈天王在楚王府，曾给臣介绍了一下西域的广阔！”
“这西域之地，表面上看，似乎是戈壁，沙漠，贫瘠苦寒，但实则不然。”
“之所以如此的凋敝，皆是蒙古人不事经营，不会治理地方，只知屠戮劫掠所致！”
“塔里木盆地、准噶尔盆地，七河之地，哈密诸地，绿洲遍布，引高山融雪之水灌溉，可得田土，三四千万亩不止！”
“天山北坡、阿尔泰山南麓，也颇有雨水，可得田土一千五百万亩不止！”
“这还仅仅只是西域一地，便有良田五千万亩，还不计草原，草场，畜牧之利，可养活民五百万，兵二十万，成霸业之基！”
“如此说来的话，倒也差不到哪里去！”
李自成微微颔首，一旁的牛金星也捋须说道。
“这么观之，倒也没有那么的穷！”
“哪怕是把西北的民给悉数迁往西域，也是够安置的了！”
好吧，这会的西北真没剩下多少民了，李自成的陕西，估计连五百万人口都没有，所以，一个西域，确实是足够安置他的大顺上下了！
而旁边的李岩，却是继续笑着道。
“皇爷，西征则盛，陈天王这四字，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有一番局面可造啊。”
“哦？”
李自成眉梢一扬。
“是何局面？”
“皇爷有所不知，这西域，只是一个开胃小菜，真正的大菜，则还在后面呢！”
“西征则盛，指的也是后面！”
“这破西域之后，再往西，便有布哈拉汗国，还有那哈萨克汗国！”
“皆非是大邦弱敌，所据之地，却是分外广阔，方圆数千里不止！”
“得其地之后，有大片水草肥美之牧场，也有河中之地，费尔干纳大片之沿河绿洲，盆地可供耕作，开垦所得之田土数目，不下两万万亩！”
“倘若在破西域后，持续西征，便可得田土两亿五千万亩，可养活民两三千万不止！”
“而疆域则有万里广阔，不逊色于汉地十八省！”
“如此说来，朕这个大顺皇爷，还是能御极万里的？”
李自成听到了西征之后，如此广阔的前景，和那万里江山，他难免的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