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认为单凭这百余兵卒,能困得住本王吧?
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在乎这点牺牲?”
大皇子摩挲着手中的长刀,语气平淡无比,仅仅是三言两语,便给身后的众妖骑判了死刑。
听闻此言,妖骑们只觉如坠冰窟,浑身止不住地打颤。
若非无奈,又有谁会想去白白送死呢?
但惧于大皇子的威名与地位,它们是一句反对的话都不敢说。
同时,角落处的灰袍妖道听见了这话,心底也是吃惊无比。
它倒不是吃惊于大皇子的冷血,而是吃惊于另一件事——
大皇子在说谎!
单从言语上看,他似乎对眼前的战局泰然自若,但其实,妖族的处境可远没有他口中所说的那么乐观。
因为灰袍道人了解一件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清楚的事情,那就是——
移天门扉的布置并非像大皇子口中所言的那般容易。
固然,对妖族来说,所有布阵的材料中就属情道仙源最为难得,所以它们才要费尽心思地收集欲珠。
但这可不代表其他材料便是唾手可得之物,移天门扉布置繁杂无比,所需的材料之数,之奇,均是普通人难以估量的。
就算是集整个妖域之力,想要在短时间内再凑足第二套布阵的材料,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更别说后续还有启动门扉等事宜,更是耗时耗力,绝无可能在月使族人的眼皮子底下能够做到……
也就是说,它们脚底的门扉,其实就是它们如今唯一能回到妖族的门路。
而大皇子却利用了这件人族未知之事,故意把脚底关乎性命的门扉说得一文不值,
单凭自己的三言两语,便让本已没有筹码的妖域,凭空拿出了一个本不存在的筹码,唬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使其能与月使族人抗衡……
灰袍妖道越想越后怕。
这便是大祭司口中,诡谋之术独步妖域的大皇子吗?真是可怕至极……
怪不得老夫先前会栽在他手上,这么看来,似乎也不冤。
大皇子的此番冷血之言可把姬飞卿给气坏了,他直接指着大皇子的鼻子,浑身颤抖道:
“你……真是无耻至极!
亏我先前还觉得,能与大哥争锋的你定然也是个英杰!
没想到今日一观,竟是一介如此自私自利的鼠辈!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祸害那么多无辜的人和妖……
他人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吗?”
“打仗总会有牺牲的,慈不掌兵的道理,你哥哥没有教过你吗?”大皇子摇了摇头,笑容戏谑。
“不愧是修欲道之妖,卑鄙小人,利欲熏心,泯灭天伦,阴险毒辣……”
姬飞卿咬牙切齿,恨不得用上自己平生所有的难听词汇去咒骂他。
“嗯……不错不错,谢谢夸奖!”大皇子微微颔首,阴鸷一笑。
“你!”
“……”
“岚儿,你有何看法?”
就在这时,沉默许久的林逸之突然出言,看向岚儿。
“我?”
岚儿指了指自己,美眸微闪,思索了片刻,说道,“嗯……我觉得,此事定有蹊跷。”
“噢?公主殿下有何妙策?”
姬飞卿的双眸重新恢复神采,立马凑上前请教道。
岚儿没有理会他,只是满心满眼望着林逸之,缓缓道:
“在我的印象中,皇兄虽说的确诡计多端,冷血狠辣,祸害过不知多少无辜者,但他有一点是始终不变的,那便是——
他从不会真正把自己置于险境,从不会赌上自己的安危,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岚儿说着,又抬起头,看向天空上那个绣袍金甲的少年,眸光微冷:
“换而言之,他每一次看似凶险的行事,实则都早已在背后做好了十全的打算。
对于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就算他的算计再深,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他都不会贸然去做的。
正如今晚这般,固然,按他所言,他很有可能真的能靠填妖骑的命得以返回妖域。
但再怎么说,这也是在人域的土地上,不是他能呼风唤雨的妖域,
更别说,如今还有月使族大军在旁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他可就真的得交代在这儿了……”
“那……公主陛下的意思是,他的目的其实并不是想和江州鱼死网破?”
姬飞卿恍然大悟,当即重新抬起头,拿着长枪,指着天上的大皇子道:
“喂!黄衣服那个,你妹妹说你诡计多端,冷血狠辣,祸害过不知多少无辜者……”
大皇子顿时脸都绿了。
姬飞卿双眸微睁,连忙歉意地摆手:
“不是不是,跑偏了,你妹妹说,此般行径,可不是你的作风!
你小子到底有何目的?快快说来!”
大皇子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竟真的收起长刀,凌空一跃,降临至地面。
他随手在身后布下一道隔音屏障,对着岚儿淡然笑道:
“不愧是我的妹妹,就是了解为兄……”
“别误会,单纯是你太过臭名昭着,在月宫内,想不听见这些都难!”
岚儿立刻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想套近乎的大皇子。
大皇子笑容一僵,嘴角微微抽动了下,但碍于是予岚,他自然是没有发作,只是苦笑了声:
“予岚,你又是何苦这般误解为兄……”
“喂喂喂,注意点分寸行不行,什么为兄为兄的,别瞎套近乎!我怕逸之哥哥误会……”
岚儿再次嫌弃地白了一眼,默默挽起林逸之的手臂,冷声道。
见此情形,大皇子霎时面色一白,先前积蓄的怒火被再次勾动,右手默默攥紧了长刀,正微微颤抖着。
“喂,小子,你敢孤身来此,倒也算是好胆魄!
不过,你就不怕我们这些人一拥而上,直接把你擒获了吗?”
细心的青鸾立刻察觉到了大皇子身上一闪而过的杀意,瞬间收敛起轻松的神色,拐着弯敲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