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片刻后,她朦朦胧胧地瞧了蓝惊海一眼,有气无力地趴到桌上,全然放下戒备。
又或者说,她也知道此刻戒备本就没有意义。
呼…呼……
眨眼的功夫,雪若萱便发出细微的鼾声。
一个金丹修士居然就这般轻易睡着了,还是倒头就睡。
望着那趴在桌上的侧颜,蓝惊海缓缓伸手,撩起那映着银月的雪白发鬓。
发鬓被撩到耳根,那清冷的俏颜,又多流露了几分。
他呆呆望着,不知所思。
如果不是她坏了他的好事,她在他眼里肯定是更好看的。
当然,她这一刻的静美温柔,也是好看的,好看的蓝惊海不忍下手。
不过他还是下手了,双指并拢探出,轻轻点在她的眉心。
随后,一股魂力悄然弥漫。
但雪若萱终究是金丹,就算是再小动静也还是能察觉到的。
所以她醒来了,抬头看着他。
那是一张微醺酡红的面颊,迷离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一丝警惕。
“你要做什么?”
她扯住他的手,分不清梦与现实。
“放空心境,想睡便睡吧。”
蓝惊海吩咐道,双指再次向前点出。
受魂印操控,雪若萱果然重新趴回桌面幽幽睡去,不再抵抗。
很快,蓝惊海看到了她的记忆。
十二岁,雪若萱的父母不辞而别,只留下她和一只小白狐相依为命,又过几年,小白狐卒。
筑基后,她独自离开青仙山寻找父母,所见之人却皆为恶类:
居心不轨的邪修、杀人越货的暴徒、以假乱真的奸商、趁火打劫的小人……
还有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蓝惊海。
面对这个只有恶意的世道,雪若萱的心渐渐寒了,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但蓝惊海知道,她那冷傲的伪装下,分明有着一颗脆弱又顽强的心。
她是可怜的,因为没遇到过好人。
同时她也是幸运的,因为还活着。
深藏心底的记忆被窥探,雪若萱相当于又经历了一遍。
当蓝惊海收回手时,她那细长的眼角上,一滴泪珠幽幽溢出,划过清冷的脸颊,留下一道闪烁着月光的湿润轨迹。
这一夜,她真的睡着了,睡的很沉,哪怕被抱进屋去也不曾醒来。
“公子,有什么事吗?”
澹台冰月被唤了出来,似懂非懂的望着蓝惊海。
清纯的脸蛋,妩媚的桃花眼,这样的视觉冲击力是不输雪若萱的。
“侍寝。”
蓝惊海惜字如金道,将澹台冰月抱起放到榻边。
她的紫纱很单薄,如纸糊一般,稍稍一扯便能听到清脆的“嘶哒”声。
怀中软玉似皎月,近在咫尺润如珠。
这一刻,蓝惊海像是回到婴儿时期,粘在澹台冰月怀里。
佳人抚琴,余音袅袅,今夜的小院注定是不平静的。
当然,也亦有人听曲入梦。
一曲终了,蓝惊海淡淡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学过?”
澹台冰月太懂男人了,懂的让人怀疑。
怕被蓝惊海误会,澹台冰月疯狂摇头,“没…没学过,大多都是龙凤大衍术上看来的。”
接着,又低头道:“还有一些,是下意……”
她揪着手指,微咬红唇,脸颊如火烧云一般艳红。
闻言,蓝惊海略显惊讶,捡到宝了?!
没想到这澹台冰月看着清纯怯弱,修炼时却那般肆无忌惮。
于是,他道:“那我就再指点你一会儿吧,不过你可要注意点,别扰了他人休息。”
翌日。
雪若萱一睁眼便下意识双手抱胸,发现衣物完好,竟露出难以置信的吃惊表情。
她在这躺了一晚上,蓝惊海居然什么都没干?!
这,对吗?
疑惑中,她出了屋,见到正在院子里练功的蓝惊海。
此刻院内罡风四起,鬼影重重,一副阴冷景象。
雪若萱不明白,蓝惊海明明长的人模人样,为什么要练那般阴森的功法。
下一刻,她摇了摇头。
我想这个干嘛?他本就是魔,只是披了张好人的皮囊,像那妖女一样。
想起当初猎杀的妖兽被藏在暗处的澹台冰月抢去,雪若萱不禁心烦,转身便回了屋。
蓝惊海自然也发现了她,于是高声道:“一身酒气,赶紧洗个澡然后去准备早点,可别指望我养你。”
“可恶!”
雪若萱咬牙,气的浑身颤抖。
酒,还不都是他灌的吗?
这蓝惊海绝对是故意的,又想羞辱她。
不满归不满,澡还是要洗的。
这房间很大,屏风后就放有浴桶,盛上水就可以洗澡了。
“嗯???”
没泡两下,雪若萱便愣住了。
她的腿竟有些发麻,且许久不见好转,渐渐的,整个身体都这样。
能动,但提不起力。
不用猜,这肯定是蓝惊海搞的鬼!
水里有脏东西,雪若萱简单洗了一下就出来了,等她拖着酥麻的身躯走到厨房的时候,莫家姐妹已经在那里准备早点。
“怎么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澹台冰月不知从哪钻出,笑吟吟问道。
昨夜她才修炼两个多时辰就回去了,剩下的,估计是雪若萱在练。
毕竟那会儿对方就在一旁。
想起自家儿情况,再看看雪若萱,澹台冰月心底顿时一阵唏嘘。
当中有遗憾,也有侥幸。
“想知道自己去问。”
雪若萱冷淡道,把锅甩给蓝惊海,话里意思模棱两可。
闻言,澹台冰月果然闭嘴,知难而退。
多一个雪若萱帮忙,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人便做好了早点。
饭桌上,蓝惊海道:“吃饱了就继续赶路,今天换冰月在外面。”
“嗯。”
澹台冰月闻言,眼中流露喜色,她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与蓝惊海亲近的机会。
这个神秘的男人不但样样精通,还很强大,她可是越来越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