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姐的烧是退下去了,她每天的核酸结果都是正常的。但胃口不太好。
她这几天还是会去公司,只呆几个小时就回来了。估计是去处理一些紧要的事情,比如需要她亲笔签名的文件之类吧。
钱小姐呆在家里的时候挺安静的,极少吩咐管芬做什么事情。多数时间都在书房办公,偶尔也会出来客厅里面伸个懒腰,或是坐在沙发上吃点水果,打个电话和朋友聊聊天。偶尔也过问几句家里的事情。
管芬呢,每天还是做着自己那些事情。只不过以前中午只有自己吃饭,都是简单煮点面条或吃一点早餐剩下的面点。
这几天钱小姐呆在家里的时间多了,午饭管芬一般做一荤一素一汤。
一荤是全荤,不加配菜的。清蒸整条鱼、一份红烧肉、或是红烧猪蹄、红焖羊肉、清炖牛腩之类的。
汤一般就是荤素搭配、鱼头豆腐汤、西红柿三鲜汤、平菇煎蛋汤之类的。
钱小姐原本是不挑食的,而且口味偏荤。她只是不太吃米饭而已。
可这几天,钱小姐胃口不太好。荤菜吃得很少,无论管芬做什么,都只夹几次就不动了。
吃点青菜,再喝点汤就算一顿饭了。
管芬问她的时候,就说嘴里没有味,舌头也不麻了。
“吃得出味道,只不过觉得味觉有些迟钝。”钱小姐说。
管芬见她这样,心里着急。又过了一天,吃晚饭时候,特意做了一道小米辣红烧鸡块。想着给钱小姐开开胃口。
其实只放了几个小米辣,主要是为了提味。
钱小姐一吃就皱着眉头说:“好辣呀。”
君君最先反应过来:“妈妈你舌头好了吗?”
管芬也看着钱小姐。
钱小姐又吃了别的几个菜,说:“好像正常了。舌尖上能尝出咸味来了。前几天舌尖麻。”
管芬说:“那就是真正恢复了。”
钱小姐伸出粉嫩的舌头在上下牙齿间刮了几下说:“是不麻了。”
管芬这才放下心来。钱小姐的胃口仿佛一下子被打开了,吃了好多鸡块。
君君也高兴的去夹鸡块吃,辣得边吸溜边吃。一不小心,小鼻涕都出来了。
三个人一起哈哈笑了起来。君君挺不好意思的取纸巾擦了。
与其说是舌头麻没有胃口,不如说是心理上不适。都知道麻不是什么好事,谁麻谁难受。
吃过晚饭,不练钢琴的时候,钱小姐还会带着管芬和君君去小区里散散步,或是去钱老爷子那边走动走动。
美丽的妈妈,带着漂亮的女儿在小区里散步。总会吸引一些人的注意力的。
这天又在楼下散步的时候,君君小跑在前面一株开得正艳的三角梅下,踮着脚尖伸手拉下一枝花放在鼻尘上嗅了嗅了,跑回来小声对钱小姐说:“妈妈,只有一点点香气。”
君君现在变得有一点点小调皮了。管芬很乐于见到这样的君君。
钱小姐的脸上浮起一朵笑意说:“因为它已经开了很久了,香气都散发完了吧。”
一位牵着狗的男士正好走上前来,听见了母女俩的对话。满脸笑容,伸手对着钱小姐挥了挥说:“你好!”
钱小姐极矜持地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冷。
可这位男士却谈兴很浓。继续问道:“这是你女儿啊?真漂亮。”
听到人家夸自己的女儿,钱小姐的脸上再度浮起笑意说:“谢谢。”
男士说:“我早上去公司的时候,有几次在车库也见到你开车出去,每天那么早去上班啊?”
钱小姐这才朝那位男士看一眼。
管芬的目光随之跟了过去,从身形和露出的额头眼睛来看,这位男士年纪应该在35到40之间吧。剃着小平头,头发浓密乌黑。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穿着一套深灰色的休闲装和一双运动鞋。身材挺拔,一看就是有健身的。
双眼皮下的大眼睛闪烁着温暖的笑容,虽然戴着口罩看不到全脸,可双眼睛给人沉稳的感觉。
钱小姐很快就把目光收了回去,嘴里随意的啊了一声。可以表示认可他说的,也可以是敷衍的回应。
男士带着笑意看着钱小姐,看样子是察觉到钱小姐的态度了,没有再说话。
钱小姐一身黑色衣裙包裹着纤细的身材,更显肌肤胜雪,傍晚的风轻轻吹动一头长发,清丽端庄,气质绰然。
周围路过的女士,都没有她出色。
那只雪白的狗,却跑到君君脚边,伸出头亲热的来回嗅着君君的鞋子。
引得这个斯文又胆小的女孩子连跑带跳地躲在了妈妈身后。
男士轻喝一声,那只狗便乖乖回到了主人身边,安静慢慢走着。
男士对君君说:“对不起啊,是叔叔没管好它。其实它是喜欢你。想和你玩呢。”
君君从钱小姐身后出来,想去靠近那只狗。却又胆怯的望向妈妈。
钱小姐说:“走吧,我们该回家了。”说着就牵起君君的走,调头往回走。
君君回头,无声地朝那位男士挥了挥手,跟随妈妈的脚步。
管芬走在最后面。回头去看的时候,那位男士仍站在原地。朝管芬微笑着点了点头,就牵着狗走了。
走到大堂的时候,钱小姐说:“时间还早,去看看外公外婆吧。”
三个人出了小区,君君问:“妈妈,刚才那个叔叔和你认识吗?”
钱小姐简短回答:“不认识。”
管芬在旁边听了,笑着说:“那他怎么说早上看见你的车了?”
钱小姐淡淡地说:“想聊天总得找个话题。不必当真。”
说完,她伸着修长雪白的脖子看前方的路,神情若有所思。
钱老爷子夫妇见到君君挺高兴的,问她这几天有没有练琴?
君君说练了。就拿起沙发上外婆的平板看了起来。
保姆向大姐重新端了水果和零食来茶几上,笑呵呵地说:“晓梅,这是你和君君喜欢吃的水果。”
钱小姐说:“放着吧。”
向大姐顺势在沙发一角坐了下来,问道:“你的身体全好了吗?”
钱小姐有些不耐烦地说:“好了。”
钱老太太说:“院子里的衣服收了没有?”
向大姐说:“晚饭前就收了呀。已经送到你们房间去了。”
钱老太太转而问钱小姐:“小董,这几天没再和你联系呀?”
钱小姐眼睛看着君君细长的手指灵活的在平板上划动,嘴里说:“都分手了还联系什么呀?”
钱老爷子说:“想不到啊,他倒还有几分骨气。”
钱老太太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声说:“如果不是孩子,他也是个不错的人。起码和晓梅年纪相当,也有一点事业。唉,可惜呀。”
钱小姐更不耐烦地说:“可惜什么呀?别再提他了。”
向大姐默默的朝她住的地下室去了。管芬看着她的背影,也有一点点驼了。
钱老爷子说:“你现在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把公司管好。姻缘这种事,强求不得。如果你那几个堂兄堂弟,再上窜下跳的,咱们也学李家,和他们分割开算了。”
钱老太太闻言,有些吃惊地望着自己的丈夫。
钱老爷子回望了妻子一眼,这一眼里,有内疚,有后悔,有无奈,还有太多旁人看不明白的东西。
钱小姐说:“这么些年了,外界也好,他们自己也罢,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局面。现在冒然分割,难保不乱。”
钱老爷子眼睛望向大门外的院子里,似下定决心说道:“可这么拖下去,太耗费了。上次我生病住院,清醒过来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件事。爸放心不下你呀,晓梅。”
“我就在想,趁我现在身体还行,还能镇得住他们几个,回公司里盯着,把这件事办了。以后无论经营好坏,都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与他们再无瓜葛,爸爸就算再,再有什么,也能放心了。”钱老爷子说到自己身体的时候,打了一下结。
钱老太太心疼的说:“你身体以后一定会好好的!之前你一直顾前顾后的。可李家分开了,反而经营得更好了。也算是给咱们打了个样。”
钱小姐叉了一块水果放进嘴里,慢慢吃着,思考着。
钱老爷子目光灼灼的望着女儿,眼底重新迸发出年轻人才有的光芒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