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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顺二年的冬夜,大都的皇宫被一层薄薄的积雪覆盖,琉璃瓦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紫宸殿偏殿的烛火已燃至深夜,烛芯爆出的火星落在铺着貂皮的地毯上,转瞬便熄灭了。元文宗图帖睦尔坐在铺着软垫的紫檀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蹀躞,目光却死死盯着窗外,那里的积雪反射着微光,像极了旺兀察都行宫那夜,兄长明宗和世?七窍流出的血,在雪地晕开的暗沉痕迹。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内侍怯薛长帖木儿不花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捧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奶茶,声音压得极低。他跟随文宗多年,深知每到冬夜,“旺兀察都之变”的噩梦总会缠上这位皇帝,今夜尤其严重,方才他在殿外值守,已听见殿内传来两次惊悸的喘息,还有模糊的“兄长饶我”的呓语。

文宗没有接奶茶,只是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朕睡不着。你去把明宗皇帝的两个皇子……懿璘质班和妥懽帖睦尔的起居录拿来,朕要看看。”

帖木儿不花心中一紧。自明宗在旺兀察都暴毙后,他的两个儿子便被文宗以“避祸”为由,流放至广西静江路,七岁的懿璘质班被寄养在当地达鲁花赤家中,十三岁的妥懽帖睦尔则被安置在独秀峰下的一座旧寺里,身边只留了两个老仆。这半年来,文宗虽偶有问及,却从不愿细看起居录,今日突然提起,想必是夜里的噩梦又加重了。

他不敢多言,转身快步去内务府取起居录。殿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文宗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可怕的一幕:至顺元年八月,他亲自去旺兀察都迎接从漠北归来的明宗,兄长拉着他的手说“吾弟辛劳,此后天下可共掌之”,语气里满是信任。可仅仅三天后,明宗便在行宫突发“暴疾”,他冲进寝殿时,兄长已倒在龙床上,嘴角、鼻孔、耳中都淌着黑血,眼睛圆睁着,像是在质问他为何如此狠心。

“朕不是故意的……”文宗喃喃自语,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渗出泪水,“是燕帖木儿说,兄长若登基,定会清算当年朕复位之事;是太后说,先皇的遗愿是让朕守住大元江山……朕只是想保住皇位,没想杀你啊……”

可这辩解太过苍白。他清楚记得,明宗暴毙的前一夜,燕帖木儿曾派人送来一碗“滋补汤药”,说是他特意为兄长准备的;他更记得,兄长死后,他没有追查“暴疾”的原因,反而在燕帖木儿的“劝说”下,火速返回大都,再次登基称帝。这些年来,他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却总觉得兄长的魂魄就在大殿里,冷冷地看着他。

“陛下,起居录取来了。”帖木儿不花的声音将文宗从回忆中拉回。他擦了擦眼泪,接过厚厚的两本册子,先翻开了懿璘质班的那本。

册子里详细记录了懿璘质班在广西的生活:每日辰时起床,跟着老儒读《论语》,午时用膳,下午练习骑射,酉时入睡。达鲁花赤在旁批注“皇子聪慧,过目不忘,骑射亦有长进”。文宗看着“聪慧”二字,眼眶又热了,这孩子像极了明宗,眉眼间带着一股温和的英气,当年明宗还在漠北时,曾抱着襁褓中的懿璘质班,笑着对他说“这孩子将来定是个好君主”。

他又翻开妥懽帖睦尔的起居录。比起懿璘质班的规整,妥懽帖睦尔的记录要简略许多:每日读书、扫地、洒扫庭院,偶尔会去独秀峰下散步。老仆在旁批注“皇子寡言,每日除读书外,极少与人交谈,饮食亦简”。文宗看着“寡言”二字,心中一阵愧疚,妥懽帖睦尔是明宗的长子,本应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却因他的私心,被流放到偏远之地,过着近乎囚徒的生活。

“传朕旨意。”文宗突然开口,声音坚定了些,“明日一早,派使者去广西静江路,将懿璘质班和妥懽帖睦尔接回大都,接入宫中抚养。沿途务必妥善照料,不得有半点差池。”

帖木儿不花愣了一下,随即躬身应道:“遵旨。”他知道,这道旨意不仅是文宗对兄长的愧疚,更是对朝堂流言的回应,近来京中已有传言,说文宗因“弑兄夺位”,惹得天怒人怨,若再不善待明宗子嗣,恐会引发民怨。

可他没料到,这道旨意很快便传到了太平王燕帖木儿的耳中。

次日清晨,燕帖木儿便身着紫色蟒袍,急匆匆地走进紫宸殿。此时文宗正在批阅奏折,见他进来,放下朱笔,语气平淡地问:“太平王今日为何来得这般早?可是有要事禀报?”

燕帖木儿是元朝的开国功臣床兀儿之子,自武宗朝起便手握兵权,文宗能两次登基,全靠他在背后支持。因此,他在朝中向来骄横,即便面对皇帝,也少有敬畏之色。他走到殿中,微微躬身,开门见山地说:“陛下昨日下旨,要将明宗皇帝的两个皇子接回大都?”

“正是。”文宗点头,“他们是朕的侄子,流落在外终究不妥,接回宫中抚养,也能稍慰兄长在天之灵。”

燕帖木儿眉头一皱,语气带着几分不满:“陛下,此事恐怕不妥。妥懽帖睦尔虽是明宗长子,却自幼流放,在朝中毫无根基,且性子孤僻,恐难担大任;懿璘质班年仅七岁,年幼无知,若日后被立为太子,更容易被陛下掌控,也能稳固国本。陛下为何要将两人一同接回?”

文宗心中冷笑,燕帖木儿的心思他岂会不知?妥懽帖睦尔虽年幼,却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若他长大成人,定会记恨“旺兀察都之变”,到时候燕帖木儿的权力恐难保住;而懿璘质班年幼,若立为太子,燕帖木儿便能以“辅政”之名,继续独揽大权。

可他不敢反驳。当年明宗暴毙,燕帖木儿是主谋之一,若他现在反对燕帖木儿,难保对方不会将“弑兄”的真相公之于众。他只能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太平王所言有理,朕只是念及兄长,心中不忍。既然太平王觉得懿璘质班更适合,那便依你吧。”

燕帖木儿见文宗妥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陛下英明。臣这就去安排,确保两位皇子平安回京,只是回京后,还需将妥懽帖睦尔安置在偏殿,派专人看管,避免他与外臣接触。”

“准了。”文宗挥了挥手,示意燕帖木儿退下。待殿门关上,他才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墙上挂着的《江山万里图》,眼中满是绝望,他这个皇帝,终究是个傀儡。

两个月后,懿璘质班和妥懽帖睦尔抵达大都。文宗在东宫接见了他们,看着两个瘦弱的孩子,心中更是愧疚。懿璘质班怯生生地躲在老仆身后,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妥懽帖睦尔则站得笔直,虽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看向他时,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淡淡的疏离。

“你们……在广西还好吗?”文宗试图打破沉默,声音尽量温和。

懿璘质班摇了摇头,小声说:“不好,那里很冷,没有好吃的。”

妥懽帖睦尔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便不再言语。

文宗看着他,心中一阵刺痛,这孩子定是知道了什么。他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燕帖木儿走了进来,对着两个孩子露出“和善”的笑容:“两位皇子一路辛苦,陛下已为你们准备了住处,快随老臣去吧。”

说完,不等文宗开口,便示意内侍将两个孩子带走。妥懽帖睦尔被带走时,回头看了文宗一眼,那眼神里的复杂情绪,让文宗久久无法平静。

自那以后,文宗的身体便日渐衰弱,时常咳血。太医诊断后,说是“忧思过度,伤及肺腑”,开了许多汤药,却始终不见好转。至顺三年正月,文宗已卧床不起,只能靠流食维持生命。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让人将懿璘质班召到床前。

此时的懿璘质班已在宫中住了半个月,气色好了许多,也不再像初见时那般胆怯。他走到床前,看着面色蜡黄的文宗,小声问:“陛下,您生病了吗?”

文宗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眼泪潸然而下:“孩子,是朕对不起你父亲……当年若不是朕,你父亲也不会死,你和你兄长也不会流落在外。朕死后,传位于你,你要好好治理天下,莫要学朕,莫要为了权力,伤害自己的亲人。”

懿璘质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手握住文宗的手:“陛下,您会好起来的,对吗?”

文宗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看着窗外的积雪,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那时他还是怀王,在建康府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每日读书、骑射,从没想过自己会登上皇位,更没想过会犯下“弑兄”的罪孽。他轻轻闭上眼睛,嘴里喃喃着“兄长饶我”,便再也没了气息,年仅二十九岁。

文宗驾崩的消息传出,朝野震动。按照遗诏,七岁的懿璘质班登基,是为元宁宗。登基大典办得异常隆重,燕帖木儿作为辅政大臣,站在宁宗身边,接受百官朝拜,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妥懽帖睦尔则被安排在偏殿,无法参加大典,只能远远地看着皇宫方向,眼神里满是落寞。

可这位小皇帝自幼体弱,在广西时便时常生病,登基后又因大典繁琐,劳累过度,很快便病倒了。太医们束手无策,只能开些温补的汤药,却无法阻止病情恶化。登基仅五十三天后,宁宗便在龙椅上突发急病,口吐白沫,当场夭折。

消息传来,整个大都陷入了恐慌。短短五年内,元朝接连换了四位皇帝,武宗海山、仁宗爱育黎拔力八达、英宗硕德八剌、泰定帝也孙铁木儿、天顺帝阿速吉八、文宗图帖睦尔、明宗和世?、宁宗懿璘质班,皇位更迭之快,创下了元朝开国以来的纪录。朝堂上的大臣们人心惶惶,私下里议论纷纷,都觉得元朝的气数怕是要尽了。

此时,皇位的继承人只剩下明宗长子妥懽帖睦尔。燕帖木儿虽不情愿,却也只能派人将他从偏殿请出。可他始终担心妥懽帖睦尔记恨“旺兀察都之变”,便以“妥懽帖睦尔年幼,需太后卜答失里辅政”为由,将朝政大权牢牢握在手中,甚至不准妥懽帖睦尔参与议事。

妥懽帖睦尔默默忍受着这一切。他在广西流放时,曾听闻真金太子推行汉法、安抚百姓的故事,真金太子是忽必烈的长子,当年曾力主改革,减轻赋税,重视儒学,深得百姓爱戴,可惜英年早逝。妥懽帖睦尔还从老仆口中得知,自己的父亲明宗是被文宗和燕帖木儿毒杀的。这些事,他一直记在心里,从未忘记。

白天,他装作懦弱无能的样子,任由燕帖木儿摆布,甚至连朝堂都不敢去;晚上,他则偷偷从旧寺带来的书箱里取出《至元新格》和《风宪宏纲》,在烛火下仔细阅读。《至元新格》是忽必烈时期制定的法典,里面详细记载了元朝的各项制度和法律;《风宪宏纲》则是一部关于监察制度的书籍,记录了如何整顿吏治、惩治腐败。他一边读,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完成真金太子未竟的事业,为父亲报仇雪恨。

日子一天天过去,妥懽帖睦尔在偏殿里默默积蓄力量。他利用有限的机会,结识了一些对燕帖木儿不满的大臣,其中便包括燕帖木儿的侄子伯颜。伯颜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早年曾跟随燕帖木儿南征北战,立下了不少战功,却因燕帖木儿独揽大权,始终无法得到重用,心中早已不满。妥懽帖睦尔看出了他的心思,便主动与他结交,两人时常在偏殿里密谈,商议着如何推翻燕帖木儿的统治。

元统三年正月,燕帖木儿因酒色过度,突然暴毙在府中。消息传来,妥懽帖睦尔心中一阵窃喜,却没有表露出来。太后卜答失里想继续垂帘听政,便召集大臣商议,打算立自己的儿子燕帖古思为帝。可她没想到,妥懽帖睦尔早已暗中联络了伯颜,做好了准备。

伯颜在燕帖木儿死后,迅速接管了他的兵权,成为了朝中最有权势的大臣。他按照妥懽帖睦尔的吩咐,率领军队控制了大都,然后逼迫太后卜答失里交出玉玺,拥立妥懽帖睦尔正式登基,是为元顺帝。登基大典上,顺帝穿着龙袍,站在龙椅前,接受百官朝拜,眼神里满是坚定,他终于成为了元朝的皇帝,终于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抱负了。

顺帝登基后,任命伯颜为右丞相,让他辅佐自己处理朝政。起初,伯颜还能尽心尽力,帮助顺帝整顿吏治、稳定局势。他严惩了一批贪官污吏,减轻了百姓的赋税,还恢复了科举制度,选拔了一批有才华的汉人官员,元朝的局势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顺帝对伯颜十分信任,甚至将朝中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他处理。

可随着权力越来越大,伯颜的野心也渐渐暴露。他开始排斥异己,杀害了许多与自己不和的大臣,甚至连太后卜答失里和她的儿子燕帖古思也没能幸免,他以“谋逆”为由,将太后流放至东安州,将燕帖古思流放至高丽,不久后又派人将他们秘密杀害。除此之外,伯颜还推行“排汉政策”,下令禁止汉人学习蒙古文、拥有兵器,甚至提出“杀尽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的荒谬主张。

这道命令一出,天下哗然。江南的汉人百姓愤怒不已,纷纷起来反抗;朝中的汉人官员也联名上书,请求顺帝废除这道命令。顺帝得知后,心中震惊,他想起真金太子“蒙汉一家”的理念,想起自己在广西时,汉人百姓对他的照顾,想起百姓因“排汉政策”流离失所的惨状,终于意识到:伯颜早已成了第二个燕帖木儿,若不除掉他,元朝的江山迟早会毁在他手中。

可伯颜手握兵权,党羽遍布朝野,如何才能除掉他?顺帝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伯颜的侄子脱脱,脱脱自幼受汉儒教育,精通经史子集,深知伯颜的政策会引发民变,多次劝说伯颜放弃“排汉”,却被伯颜斥责“忘本”,两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顺帝看出脱脱的不满,便暗中召见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脱脱大人,”顺帝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语气沉重,“伯颜的倒行逆施,已让天下百姓怨声载道。他杀害太后,排斥异己,还想屠杀汉人,若再放任下去,元朝恐有亡国之危。朕希望你能助朕一臂之力,除掉伯颜,恢复汉法,安抚百姓。”

脱脱跪在地上,心中一阵犹豫。伯颜是他的叔父,自幼对他十分照顾,他不想背叛叔父;可伯颜的政策确实太过残暴,若不阻止,元朝真的会走向灭亡。他沉思片刻,终于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陛下放心,臣愿为陛下效死!伯颜虽为臣的叔父,却不顾国家安危,肆意妄为,臣不能因私废公。”

顺帝见脱脱答应,心中大喜,连忙扶起他:“有脱脱大人相助,朕便放心了。你有什么计划,尽管说来,朕全力支持你。”

脱脱站起身,躬身说道:“伯颜素来喜欢狩猎,每年二月都会率领军队前往柳林狩猎,届时他会带走大部分兵力,大都城内空虚。臣打算趁此机会,联合朝中大臣,关闭大都城门,起草罢免伯颜的诏书,然后派人将诏书送往柳林,宣布他的罪状,逼迫他交出兵权。”

顺帝点了点头:“此计甚好。你需多加小心,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臣明白。”脱脱躬身应道,然后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接下来的日子里,脱脱暗中联络了朝中对伯颜不满的大臣,其中既有被排挤的蒙古勋贵,也有因“排汉政策”被打压的汉人官员。这些人早已对伯颜的专横忍无可忍,听闻脱脱要扳倒伯颜,纷纷表示愿意相助。脱脱将众人召集到自己府中,秘密制定计划:由他负责起草罢免诏书,蒙古勋贵哈剌那海率领禁军控制皇宫和城门,汉人官员王思诚则负责安抚城中百姓,防止发生骚乱。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柳林狩猎之日。至元六年二月,寒风尚未完全褪去,柳林的荒草上还覆着一层薄霜。伯颜身着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率领三万禁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大都。临行前,他特意去了一趟皇宫,见顺帝正坐在御书房里“专心”批阅奏折,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在他眼中,这位皇帝始终是个懦弱无能的傀儡,即便没了自己辅佐,也成不了气候。他绝不会想到,这一去,便是他权力生涯的终结。

伯颜离开的当晚,脱脱便召集众人行动。哈剌那海率领禁军迅速接管了大都的九座城门,将城门紧闭,严禁任何人进出;王思诚则带着官员们走上街头,向百姓解释“此次行动只为罢免伯颜,与百姓无关”,安抚住了民心。脱脱则在宫中起草罢免诏书,顺帝亲自在诏书上加盖玉玺,诏书里详细列举了伯颜的罪状:“独揽大权,杀害太后,排斥异己,推行排汉之策,妄图分裂天下……”每一条都切中要害,足以让伯颜身败名裂。

次日清晨,脱脱派使者将诏书送往柳林。伯颜此时正在帐篷里与手下将领饮酒作乐,听闻使者到来,还以为是顺帝派人送来的赏赐,满脸得意地让人将使者带进来。可当他接过诏书,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酒液洒了一地。

“逆贼!竟敢如此污蔑本相!”伯颜怒不可遏,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将诏书砍成碎片。他看向使者,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是谁让你送来这等伪造的诏书?快说!”

使者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这……这是陛下亲自加盖玉玺的诏书,是脱脱大人让小的送来的。大都的城门已经被禁军关闭,您的党羽也都被控制了……”

“什么?”伯颜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培养的侄子,竟然会联合顺帝背叛自己;更没想到,自己离开大都才一夜,局势便已天翻地覆。他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对身边的将领说:“快!传令下去,立刻率军返回大都,本要亲自去会会那个叛徒脱脱!”

将领们不敢怠慢,立刻召集军队,朝着大都的方向疾驰而去。可当他们抵达大都城下时,却发现城门紧闭,城墙上站满了禁军,哈剌那海正手持弓箭,冷冷地看着他们。伯颜勒住马,对着城墙上大喊:“哈剌那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本相!快打开城门,饶你不死!”

哈剌那海冷笑一声:“伯颜,你犯下如此多的罪状,陛下已下旨罢免你的官职,你还敢在此叫嚣?识相的就赶紧束手就擒,或许陛下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伯颜气得脸色铁青,下令军队攻城。可禁军早已做好了准备,城墙上的弓箭、滚石纷纷落下,伯颜的军队死伤惨重。他连续攻城数次,都没能攻破城门,反而损失了不少兵力。更让他绝望的是,军中的士兵们渐渐得知了他的罪状,开始人心涣散,有些士兵甚至偷偷溜走,不愿再为他卖命。

伯颜看着混乱的军队,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他长叹一声,翻身下马,对着大都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然后对身边的亲信说:“本相大势已去,你们各自逃命吧。”说完,便任由前来捉拿他的禁军将自己捆绑起来。

脱脱得知伯颜被擒,立刻上奏顺帝。顺帝念及伯颜早年有功,没有将他处死,而是下旨将他流放至广东阳春县。可伯颜哪里受得了这般屈辱,在流放途中,便绝食而亡。消息传到大都,顺帝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终于彻底掌控了朝政,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他的权力了。

除掉伯颜后,顺帝正式亲政。他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废除伯颜推行的“排汉政策”,恢复汉人官员的职位,允许汉人学习蒙古文、拥有兵器。这道圣旨一出,天下百姓欢呼雀跃,朝中的汉人官员也纷纷上书,称赞顺帝的英明。顺帝还任命脱脱为右丞相,让他辅佐自己推行改革,恢复汉法。

脱脱是个有才华的人,他深知元朝积弊已深,便从多个方面入手改革。在经济上,他下令减免江南地区的赋税,缓解百姓的负担;在政治上,他整顿吏治,严惩贪官污吏,选拔有才华的官员;在文化上,他重视儒学,恢复科举制度,还组织学者编撰《辽史》《金史》《宋史》,传承中华文化。在顺帝和脱脱的努力下,元朝的局势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史称“至正新政”。

可顺帝和脱脱都清楚,这只是表面的平静。伯颜的“排汉政策”虽然被废除,但激化的民族矛盾并没有完全化解,江南地区的百姓对元朝的怨恨依旧很深;朝堂上的腐败问题也不是短期内能解决的,许多大臣依旧只顾着争权夺利,对民生疾苦漠不关心。更严重的是,元朝的财政早已入不敷出,为了维持统治,朝廷不得不大量印制纸币,导致物价飞涨,百姓的生活越来越艰难。

顺帝曾多次在朝堂上与大臣们商议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可大臣们要么互相推诿,要么提出的办法不切实际,根本无法解决根本问题。顺帝看着满朝文武,心中满是失望,他想好好治理天下,想守住元朝的江山,可现实却一次次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至正四年,江南地区爆发了严重的水灾。黄河决堤,洪水淹没了大片的农田和村庄,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只能靠吃树皮、草根为生。更可怕的是,水灾过后,瘟疫横行,死去的百姓不计其数。顺帝得知消息后,立刻下令赈灾,可负责赈灾的官员却中饱私囊,将朝廷拨下的赈灾款和粮食据为己有,真正能送到百姓手中的寥寥无几。

百姓们在绝望中爆发了。至正十一年,韩山童和刘福通在颍州揭竿而起,他们打着“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口号,号召百姓反抗元朝的统治。百姓们早已忍无可忍,纷纷响应,起义军的规模迅速扩大,很快便占领了颍州、汝宁等地。

消息传到大都,顺帝大惊失色。他立刻召集大臣们商议对策,脱脱主动请缨,请求率军镇压起义军。顺帝同意了,任命脱脱为总兵官,率领大军前往江南。脱脱果然不负众望,很快便镇压了部分起义军,暂时稳住了局势。

可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韩山童和刘福通的起义,像是一颗火星,点燃了天下百姓反抗元朝的怒火。不久后,徐寿辉在蕲州起义,郭子兴在濠州起义,张士诚在泰州起义……各地的起义军风起云涌,元朝的统治摇摇欲坠。

顺帝站在皇宫的高台上,望着江南的方向,心中满是焦虑。他想起了自己刚亲政时的雄心壮志,想起了真金太子的画像,想起了自己对天下百姓的承诺。可现在,元朝的江山已经千疮百孔,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精心推行的“至正新政”也渐渐流于形式。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守住这祖宗留下的江山,能不能给天下百姓一个安稳的生活。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在濠州的起义军中,一个名叫朱元璋的年轻人正在崭露头角,他将在不久的将来,率领起义军推翻元朝的统治,建立一个新的王朝,开启一段新的历史。而元朝,这个曾经横跨欧亚大陆的庞大帝国,也即将走向它的终点。

接下来的日子里,顺帝将面临更多的挑战:起义军的步步紧逼、朝堂的腐败混乱、官员的互相倾轧……他将在绝望和挣扎中,见证元朝的衰落和灭亡。而这一切,都要从宁宗早夭、他登基亲政开始说起,这段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历史,早已为元朝的灭亡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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