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锊缓缓地说:“所以,我要杀了剩下的程家人,她才会再次醒来。”
程归云擦掉唇边的血,破口骂道:“跟你这种…当狗当到忘记自己曾经还是个人的祖宗合作…咳,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蠢的决策。行,你杀了我!那个姓白的女人现在就在门口等着收拾你们,你和辛思鹭,也别想跑掉。”
这时踹门的声音停了下来,屋内的三只鬼同时安静,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白柳琉!你怎么又在这里!你看见我四叔伯了吗?他是不是在里面?”
“你走吧程知礼,现在没空理你。”
“你们串通好了是不是,一个两个都赶我走,我的存在你们眼里就这么可有可无吗?”
短短趁机把阻拦它的兵吃完,用尾巴卷走辛宥和谢舜,圈在自己身后,以守卫的姿态竖起脖子,紧盯着每一个靠近的阴兵,快速地吐着信子,随时准备攻击。
“门外新来的那个年轻人,他姓程。”
严锊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程归云听后猛得抬头,额头青筋暴起,怒目圆睁:“他是无辜的!”
“先处理了,看看她会不会醒。”
说完,即将脱离门洞的大门上,差点失效的智能锁滴滴了几声,咔吧一声开了一条缝。
屋外之人的声音骤然清晰:“我去!!还真是我四叔伯在潼丘的房子密码——嗨,四叔伯,原来你在这里啊呵呵呵…”
说曹操,程知礼拄着拐杖一蹦进来就看见了曹操在床边跪着,床上是闭着眼不知昏迷还是睡着的娘娘。
他再一转头,屋里好多鬼魂,有脸的没脸的挤满了,墙角还有在鹭岛上曾经见过面的一条大黑蛇。
在短暂地惊吓过后,程知礼下意识地问出了心里话。
“过年的时候,你们鬼魂也得团聚吗?”
白柳琉嫌弃地拍了一下他:“你别挡道!”
程知礼立刻严肃起来,张开双臂往后倒死死挡住后面的两个人:“四叔伯,我拖住他俩,你带着娘娘快走,上面有我们家的保镖接应你。”
在场的三个活人同时无语,白柳琉生气地说:“程知礼,我不想欺负瘸子,但你要是这样我可踹你那条好腿了!”
程归云感觉到属于他的意识正在被剥夺,他抓住最后的机会从嗓子眼里嘶吼出那个字:“走——”
走啊!程知礼!
下一秒,他的理智被粉碎,搅动,变成无数混乱的碎片,身体不再受控制,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前进,手里拿起了一件冰冷的硬物。
但他看不见了,眼前一片模糊的赤红,如同一层血膜覆在眼前,膜上有无数晃动的影子。
在旁观者的视角里,程归云刚喊出那个字,严锊便出现在他身后,如同影子一般与程归云的身形重叠。
程归云神色便停滞住了,因为痛苦激动而变得狰狞的面容快速恢复平静,瞳仁中的光消失,变得像石俑一样僵直无神。
随后程归云站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桌前,拿起了那柄佩剑,单手持剑柄,剑尖朝着门口的程知礼,径直冲他的心口刺过去。
这一刻,程知礼的心跳骤停。
他的脑子里和视线里只剩剑尖的那片寒光,“四叔伯要杀他”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力中让他不知所措。
他知道要躲,可身体不听控制,傻愣愣地杵在了原地。
肩头传来一阵大力,一只手将他石化的身体推向一边,白柳琉不满的声音同时在他耳边响起。
“等你腿好了肯定揍你……”
“白六,别!”
推开程知礼的那一刻,白柳琉就看到了刺来的剑,她反应极快地把门往回拉了一下。
剑尖撞到门上“锃”的一声过后,白柳琉发力,向里推进去,坚硬的门顶着拿剑的人后退,她瞅准机会从空隙里跳了进去,握在左手的长棍抬起又落,敲向程归云的腕间,想将他的剑打掉。
可程归云似乎不知道痛,即使腕骨被重击,仍然稳定地拿着剑,迅速地由持换成握,向白柳琉的颈间横扫,动作快到在眨眼之间,没有思考的空间,仿佛身体里自带的战斗反应。
白柳琉竖起棍子挡住,金属与金属撞击出刺耳的声音,她看见了程归云背后如影子般紧贴的严锊,从心底里认真起来。
拿剑的不是程归云,是真正上过战场,像杀戮机器一样的大将军严锊。
程知礼又被白柳琉救回一命,他瘫软在地上,回过神,脸色苍白地看着全然陌生的亲人,贴着墙往旁边不停地挪,结结巴巴地解释:“四…四叔伯,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不能因为我帮她开了门就要杀,杀了我吧…”
辛宥在蛇的背后喊他:“程知礼,你四叔伯现在被严锊控制着,是严锊要杀你!”
程知礼更加不能理解:“可严锊是我亲祖宗啊!”
“辛思鹭还是我亲娘,有用吗?蠢货!快过来,别在那里碍手碍脚。”
程知礼在他的痛骂下醒悟过来,他的腿不能用,从边边角角的地方连滚带爬地挪到那条大蛇身边。
曾经和辛宥室友一场的情谊,在这时候看起来格外珍贵。
唐叙严一进来就加入战场,手中法索往用力往前甩出去,精准地套在程归云身后的严锊脖子上,再反握往回一拉,将他的上身拽离程归云半尺的距离。
程归云挥剑的动作停在中途,神智回来了,第一时间开口:“程知礼,咳咳,出国,躲起来……”
程知礼的眼泪几乎是瞬间夺眶而出,四叔伯这种时候还想着让他走,他居然怀疑过四叔伯会把他当成谢璟一样处理掉。
很快,唐叙严的后方出现了一个无脸阴兵,趁他专注在严锊身上的时候,手中长刀劈向他的背。
“唔……”
听见师兄闷哼,白柳琉转过身,心头冒出一簇怒火,拽下柳枝,边念咒边挥中那个阴兵。
她贴在唐叙严背后,沉声道:“师兄,不超度了,把他拖出来,我当场烧掉他。”
“好。”
痛感消失,恢复过来的唐叙严继续用道力带动法索往回收。
或许是意识到不使出全力就不是这两个道士的对手,房间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无脸将士,甚至还有骑兵和投石车从墙里露出一半,俨然是要还原成一个大型的古战场。
辛宥心急如焚,催促短短:“别管我们,你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