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找几个保镖每天在宅子周围巡逻,别让可疑的人进来。”
“好的。”
管家恭恭敬敬地关上门退出去。
程归云打开手机想查看密室的监控,跳出来的窗口却显示设备已离线。
他皱了皱眉,发动语契将严锊叫到房间里:“你不要阻断里面的信号。”
严锊仍是那副历经风霜之后沧桑麻木的神情,冷漠得仿若石头,问:“你在教朕做事?”
程归云觉得他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能压下疑心,尽量态度温和,免得惹这位老祖宗不快。
“我哪敢,我是想随时盯着她的状态,万一她在里面不舒服,或有什么别的要求,我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那便放出来。”
不对劲,很不对劲。
严锊不是个会伪装的人,突然让他放人,估计是余情未了,还在心疼那女人。
程归云心中暗骂,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几百年都不知道长记性。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别开这种玩笑,放了她岂不是天高任鸟飞。四灵阵的关键现在只有娘娘一个人清楚,她换一批后代,再找些道士就能重新布阵,到时候我们全都成了废弃的工具,你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严锊沉默片刻,说:“你这样骗取不了她的信任,要下去陪她一起住。”
见他还站在自己这边,程知礼松下一口气:“是,我知道,我处理完剩余的琐事就去。”
严锊消失在房间内,估计又回到地底去守着他的太后了。
有时候程归云都想不通自家老祖宗为什么对辛思鹭死心塌地,一个女人的皮囊再美,看的时间长了都会腻的,有必要么?
程归云心中总是不安,这样下去说不好严锊哪天又会对辛思鹭回心转意,放弃和他商定好的计划。
他打算让严锊的鬼魂进那个孩童的体内,作为四灵阵的主要受益人,而辛思鹭的鬼魂像原来的严锊一样,成为压阵的一环。
可惜道士不能化成鬼,他和程知礼都没有接替辛思鹭的资格,只能靠她生下的那个孩子和严锊的鬼魂一起来重新布四灵阵,否则他何必费心去讨好严锊。
想把朱雀阵和白虎阵调转肯定不止是在容器身上刻阵这么简单。
程归云让严锊逼问过袁家人,但袁家人在精神失常的状态下交代,更换容器的步骤从来都是由娘娘自己在密室完成的,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操作,于是最关键的一步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长年行走在商界的人心里的算盘拨得噼啪响。
让辛思鹭生下这个孩子,再找回来容器,看着她亲自操作,再阻止她成功。
那两个内核拿回来也不是为了复原,是为了让辛思鹭放下戒心,等他把严锊“复活”以后,玄武和青龙的压阵鬼都需要重新定。
在这个过程中,还得防止姓白的女道士前来捣乱。
程归云用掌心抵着额头,由心而发地叹了一口气。
不安归不安,他目前除了相信严锊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说起白柳琉,程归云又想起了那条令他念念不忘的大蛇,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从岛上带走的?
他对着描述镇宅兽的旧书思索良久,转身拿出从潼丘村古宅里挖出来的长剑。
“难道和内核有关系?”
……
榆廷与黑甲山,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白柳琉开了半年车,实在是开得够够的了,这次选择坐绿皮火车远行。
谢砚的秘书已经赶到,帮他成功恢复豪门之子的身份,再也看不出之前疯疯癫癫坐在地铁口等待让人捡走时的落魄。
谢砚送她到火车站门口,有些遗憾道:“我似乎再也没法给你提供有用的消息了。”
白柳琉朝他挥手:“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成为朋友,朋友不需要有用,拜拜朋友。”
谢砚挥了挥手,还没反应过来,嘴角已经微微上扬:“一路顺风,朋友。”
谢家是井,四面都不透风,而她是从井口路过的一片白云。
谢砚无比庆幸自己喊住了那朵云,她向他扔下绳子,他抓住了,白云带她离开了那口漆黑的深井,看到了更广阔的天空,还有他能够随心所欲的未来。
临近春运,火车站里塞满了人,白柳琉几乎是一步一步跟着队伍挪动。
她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在头顶扎了个圆圆的丸子头,巴掌大的瓜子脸藏在口罩底下,露出精巧如玉的耳朵和修长白皙的脖颈。
辛宥很喜欢白柳琉的各种发型,白柳琉排队的时候,他一直在她背后偷偷摸她的丸子头,觉得实在可爱。
皇上可没耐心跟着她排队,早就带着短短穿墙进去了,只有辛宥留下来,陪着白柳琉慢慢地随着人群检票进站。
火车站候车大厅里也是人,白柳琉找不到位置坐,靠着墙等着检票。
辛宥感叹:“这里好多人坐车啊。”
白柳琉解释:“因为快过年了,一到过年的时候,大多数人会暂停工作,回去和家人团聚。”
“这样,你是不是也要过年的时候回到赵伯伯那?”
“嗯,尽量,我们俩在赵伯伯家过完年,还能去拜访唐伯伯,就是我二师兄唐叙严的父亲,然后再去其他师兄和尤灵姐家里……”
辛宥问:“只有我跟你吗?”
白柳琉点头:“是啊,皇上不爱折腾,他自己找地方玩吧。”
“那短短也不带,让它找唐叙严去。”
“好,到时候可以开唐叙严送我的机车。”
“会不会冷?”
“戴头盔和手套的话还好,我讨厌热,但不怕冷。”
和她你一言我一句地聊着,辛宥开始期待过年了,光是听着她的安排就感觉很热闹而有趣。
谢舜和短短在铁轨边等他们,等了半个小时才等来人。
“怎么在里面待这么久?”
辛宥得意地哼了声:“因为火车是按定好的时间到达的,车到了,人才能进来,不知道吧,老封建。”
“哦?朕知道这有何用,朕又用不上。”
白柳琉指着面前的火车:“短短,你太大了,在上面待着吧。”
大黑蛇爬上车顶,懒洋洋地趴成一长条。
谢舜本来跟在白柳琉后面,进了车厢之后嫌弃道:“如此拥挤狭窄的地方,还挤满了活人,算了,朕去车顶陪那条蛇罢。”
于是白柳琉身边又只剩辛宥还在,她找到自己的位置,把背包放上去,指着对面的空床铺,眼睛弯起来,对辛宥说:“这位乘客,这是你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