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车好像坏了,她在上面不敢乱动,怕掉下去,要我们去救她。”
救她?怎么可能。
赛道上的每搁一段路的路灯上都安装了摄像头,雨下的再大,也能记录白柳琉是怎么样自己开着车冲出大路,挂在了山崖边。
车要是真摔下去,她不死也残,他要的墓碑照样是囊中物,反而还省事。
“老板!白柳琉威胁咱们,之前你说的话,她全都用手机录下来上传了,不救她就要曝光你。”
谢璟磨牙骂道:“傻逼吧,谁会怕她曝光?”
“老板!白柳琉她说你……”
耳机里的声音渐渐弱下去,谢璟的无名火渐渐升起来。
“继续啊!她说我什么?”
“她说,这么久了,你一圈还没开完,难怪年年参赛,年年吊车尾,只能开个俱乐部装模作样维系尊严,真没出息。”
雨越来越大,硕大的水滴被雨刷器带走,融合成一条条小河,很快密集的水珠又会重新盖上车窗,挡住人的视线。
当耳机里安静下来的时候,世界就只剩下引擎与暴雨慷慨激昂的合奏。
谢璟体内的血气正在快速上涌,他的心跳和车子一起不断加速。
传完话的小弟自觉闯了大祸,正懊悔不已,过了一会才听见自家老板几乎是从喉腔里发出的低吼:“她在哪个位置?”
小弟扫了一眼赛道监控画面:“靠近山顶,老板你再开大概两公里就能看见她,她好像已经从车里爬出来,脱离危险了。”
呵,自以为脱离危险,所以口出狂言?
谢璟可没忘记他的初心,他今天本就打算亲手弄死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的无知女人。
接近山顶的路段,白柳琉一爬出来就被大雨浇了个透心凉,她绕车半周,找到油箱,开盖往里扔了一张随身携带的符纸。
怕计划不够稳妥,她又推了几把被车撞倒的那棵树,直到大块的碎土从树根处掉下来,滚落崖底。
山崖侧方坡度缓和,有几棵高大的树木。
现在唯一让白柳琉头疼的是,谢璟心眼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小,她平时很少骂人,想不出更有侮辱性,能够准确激怒他的话语。
她回忆自己为数不多的演员经验,努力把台词说的抑扬顿挫:“肯定是你们在车上搞了鬼,才撞了几下就没法动了。”
耳机里响起小弟的反驳:“污蔑谁呢?你那叫才撞了几下?而且车是你自己选的,我们哪有时间搞鬼。”
“反正你告诉谢璟,我不和他这种阴险狡诈,没有竞技精神的人比赛了。”白柳琉说到这想起什么,又补上一句:“还不如把墓碑给程知礼!”
上次在程知礼口中听到谢璟的名字时,白柳琉已经发现这两人不太对付,谢璟想抢功,而程知礼等着看谢璟的笑话。
相同的年纪,相似的家世,在同一个领头者手底下做事,难免会生出竞争攀比之心。
此时她再说要把功劳送给程知礼,谢璟眼看着自己将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在极度愤怒和焦急的时候,难免会做出一些冲动的行为。
汽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仿佛一头愤怒的猛兽在狂奔中发出的吼声。
白柳琉看见那匹银色的车了。
它冰冷的车身划破雨幕,径直冲向她,丝毫没有减速。
车里车外的两人戴着头盔,隔着一层不断模糊又清晰的车窗,却奇异地知道他\/她正在和自己对视。
她背后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雷声紧跟而来,在耳畔炸开。
女人大幅挥动手臂,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她说她反悔了,要结束比赛,回头去找程知礼合作。
不知道她是真的蠢,还是故意的,句句都踩在他的敏感点上。
谢璟懒得去猜女人的意图,她此刻站在山崖边,周围只有一辆坏车,和一棵摇摇欲坠的树。
他只要轻轻一撞,那道纤细的人就会像风筝一样飞上天空。
一切都会变得轻而易举。
他怎么可能停下,每个脑细胞都在发号指挥。
立刻,马上,撞她!
女人似乎知道往哪跑都没用,原地愣了一会,转过了身,在两车即将相撞的那一刻,跳下山崖。
谢璟的耳机里响起小弟迷惑不解的声音:“老板,那女人在念什么…万法…随心?火攻于此,燃?”
同样在道门教导下长大的谢璟几乎一瞬间听懂这句咒语的作用,但是已经晚了。
他放大的瞳孔里,正在绽开一朵绚丽的红云。
“轰!”
山崖上的车爆炸了,巨大的冲击力导致那棵歪脖的树被彻底炸倒,它的根系带动周围本就因暴雨冲刷而松动的土地一同往山下滚去,山坡塌陷了一大块。
同样滚落的还有快速冲过来,因为塌方而失衡栽下去的一辆银色赛车。
巨大的爆炸声同样冲击到了山下围场内的众人,刚刚还围着屏幕看热闹的他们脸色大变,扔下耳机焦急地奔走大喊:“老板的车坠崖了!快出来救人!”
留在其他楼层的人听见命令都跑了出来,俱乐部的车一辆接一辆开出车库,载着他们向着小狮岭出发。
“快,打电话给消防!还有医院!”
“草!要不是车炸了那一块也不会塌。我看的清清楚楚,还没撞上那辆车就爆炸了。”
“老板!老板!听得到吗?”
这边紧急地开展救援的时候,小狮岭山坡上的树梢间,一只手正死死抓住树干,手背青筋明显暴起,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着白。
白柳琉咬着牙,将另一只滴着血的手臂也搭上去,用力带着身体往上,抬腿勾住树枝,爬上去坐好了长叹一口气。
真倒霉,一块飞溅过来的汽车外壳碎片划伤她的右臂,害得她差点没抓稳底下的树。
不仅如此,还有一块石头砸到了她头盔上,幸好头盔质量不错,减缓了落石的冲击力,没把她脑袋砸开花,只是耳朵里现在还有点嗡嗡作响。
耳机里不知道是谁在叽里咕噜地说话,让她受到震荡本就晕乎乎的脑袋更加凌乱,她索性摘下来,随手扔了下去。
头盔在山坡上滚了几圈不见了,白柳琉顺着它滚落的方向望见山底新鲜出炉的黄色土坡,隐约能看见埋在泥里的银车一角。
白柳琉心情颇好地晃了晃挂在树上的小腿。
喜欢撞人?
这次撞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