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没事,快点找吧。”
最后他们在一块凸起的岩石发现了躲风的苏洋,薛铭今天运动量最大,体力的消耗也影响到了他仅存不多的耐心,见到苏洋开口便是一顿输出:“我说大姐,你想耍公主脾气也得挑时候啊,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听得见我们叫你不能出来应一声?”
苏洋披头散发,眼圈红的,显然刚刚才哭过,情绪并不稳定。
被薛铭指责后,她觉得丢了面子,恼羞成怒地回击他:“薛铭,够了,别以为情商低和嘴臭谁都得惯着你,你才是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做人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你没爸妈教吗?所以才这么没教养?”
薛铭的表情一秒变得阴郁起来:“你说谁没爸妈!是不是觉得老子不会打女人?”
“你打女人上的热搜还少?你在机场推得人女粉丝都骨折了,是,她们是素人,你用钱就能摆平,但是你敢打我试试?”
“试试就试试。”薛铭将火把扔掉,推高衣袖,气势汹汹地走向苏洋。
韩羲丞连忙拦住他:“别冲动!你们俩都冷静冷静,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吵架,我们得团结起来,一起度过这七天啊。”
“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给我滚开,靠女人吃饭的软脚虾。”
韩羲丞脸色变得难看:“薛铭,你有必要说话这么难听吗?”
苏洋连忙拉拢韩羲丞跟自己统一战线:“你别拦他,你就帮我作证,所有人都能帮我作证,是他先动手的,他要是敢碰我一下,我的经纪人立马会帮我报警,把这个暴力狂绳之以法!”
肖漠北怔怔地看着这场闹剧,整个人都呆住了,僵在一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家不是应该互帮互助度过这一周吗?
怎么才过了半天就撕破脸皮,互踩对方的痛脚,吵到拳脚相加的地步了,接下来的七天七夜岂不是更加……
他求助地看向白柳琉,这位他最不熟悉,但目前看来最可靠的同行者,却发现白柳琉正在心不在焉地瞄着海边。
“其实……”
她终于出声,肖漠北翘首以待。
快!说点什么救救不知所措的他,要是独自去拉架的话,薛铭和苏洋肯定会连他一起骂,他脸皮薄,被人当着面揭短说不定会哭出来。
白柳琉坚定地说:“晚上抓鱼更简单!”
——谁关心抓鱼了?我请问呢?上去跟他们一起撕啊!
——屏幕前的我和肖漠北是同样的表情。0.0???
——白柳琉和肖漠北,你俩让我好失望,还以为第一天就能看见五个娱乐圈恶人的乱斗修罗场。
白柳琉丝毫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粉碎多少吃瓜群众的热情,她向肖漠北招手:“别管他们,你跟我来。”
两人离开战场,在沙滩上捡了点布料垃圾和树皮,和木柴一起缠在干燥的树枝顶端,重新做了一支更持久的火把。
随后白柳琉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一根竹竿,将一头劈开成四节竹片,竹片顶部削尖,再用随处可见的藤蔓卡在竹片之间的缝隙里,将尖头固定成散开的方向,一支四头长矛就成型了。
她脱下鞋袜,挽起裤脚往海边走,举着火把跟在她身后的肖漠北却戛然而止,面露难色:“你要下海?”
白柳琉回头:“是啊,不下海怎么抓鱼?”
肖漠北愧疚道:“可是我不会游泳。”
“这样吗?那你把火把递给我,你在岸上待着。”
肖漠北有点难过:“对不起啊,我太没用了,一点也帮不上你。”
白柳琉看了一眼还在吵架的三个人,轻轻叹气:“比他们有用。”
——哈哈哈哈哈哈,白姐你这么直接吗?
——笑死,那三个人吵得太炸耳朵,主直播间导播直接切镜头给两人组。
——看什么抓鱼,我喜欢看恶人互掐,兄弟们我去另一边了!
白柳琉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长矛,一步一步地走进早就看好的浅水区域,大部分海洋生物都具有趋光性,在漆黑的夜里,附近的鱼类会被火把的光线吸引,主动靠近她。
刚看见水里有一片悠悠哉哉游过来的黑影,不知道哪来的一阵强风直接吹熄了她的火把,白柳琉失去视野,只能先转身上岸。
她重新点燃火把后,再次下了海,还没走到原来的位置,又是一阵没由来的强风,周遭一片黑暗,只剩岸上萤萤几簇火光。
白柳琉这次没有着急上岸,静静地盯着虚空看了一会,似乎若有所思。
海上虽然有风,但风力柔和,不足以吹灭火把,只能说明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在阻止她捕猎。
“事不过三。”白柳琉轻声地说,语气平缓,情绪稳定的成年人耐心地跟看不见的捣蛋鬼讲道理:“再闹我可要生气了。”
她再次上岸接火的时候,肖漠北担心道:“风很大的样子,你还要去啊?”
“嗯,我很饿,饿着肚子容易让我心情暴躁,必须填饱肚子才能睡得着觉。”
“你一定要小心,别逞强,实在不行……我问韩哥要一块饼干给你!”
“难吃,不要。”
“哦,好吧。”
结束短暂的对话,白柳琉再度下海,海水刚刚漫过脚踝,那阵惹人恼怒的怪风又出现了。
她手中的火光渐渐暗下去,海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刷着白柳琉的小腿,仿若耳边有人正在借助浪的声音反复地嘲笑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稳定心境,阖上双眼。
沾湿的指尖在额头上移动,画符打开了阴阳眼。
随后把手中用于抓鱼的长矛反过来当笔,以海水表面为纸,手臂抓着竹竿用力,在天地间大开大合描绘出一种拥有神秘力量的符号。
白柳琉红唇微启,无声地念出一个字。
现。
她缓缓拉开眼帘,浅淡的琥珀色眼眸里,倒映出前方一道修长的身影。
在符咒的作用下,海上清亮温柔的月华勾勒出了捣蛋鬼的身形和相貌,他漂浮在海面上方,披散的墨色长发下有一张漂亮得雌雄莫辨的脸庞,是一米八五以上,肩宽腰细,胸前平坦的成年男子体型让白柳琉确认该称呼捣蛋鬼为他,而不是她。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交领长袍,袍子上金线绣着祥云纹,腰间系着镶玉石的腰带,腰带上悬挂锦蓝色香囊,袍子下是长裤和布靴,装扮风格和白柳琉之前演过的一部戏里男演员极其相似,不过演员们跟他比起来,一个像买家秀,一个像卖家秀。
他当然是卖家秀,虽说衣服穿得有些松垮,但可以看出来布料上乘,做工考究,而他华丽的眉眼间充满了上位者的矜贵高傲,现身那一刻他在白柳琉对面不到一尺的距离,正冷淡疏懒地低下眼睫,恰好与抬起头白柳琉四目相对。
很快,他发现了她如湖面般平静明亮的眼眸中有一轮白玉盘似的圆月,圆月中央是缩小了数倍的他。
没错,她在看的不是月亮,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