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出刀,又砍了十几下,除了给椰子增加了一些深深浅浅的皮外伤,开椰子工作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
肖漠北心想太阳真大啊,晒得他满头都是汗。
现在是直播,也就是说全国观众都在看着他,平时喜欢骂他娘炮的那些人肯定在高兴地狂敲键盘发弹幕。
他都能想象出来他们嘲笑他的话。
“看啊,肖漠北连个椰子都切不开,力气还不如女人。”
“要是男人都像他一样,细皮嫩肉,涂脂抹粉,人类算是完蛋咯。”
“他靠唱歌跳舞火起来,搁古代不就是个小倌一样的货色。”
他是吃不胖的体质,是跳拉丁舞长大,是皮肤比其他男生白,五官也过于精致了些。
但不代表,他不想成为男子汉啊。
肖漠北越想越难过,低着头鼻子发酸,提刀的力气都没了,嘴唇用力抿成一条线。
都说了不来不来,表哥非让他来!
“你这个椰子太老了。”
一道清凉悦耳的,如山泉击打鹅卵石般的女声自他头顶响起。
刚在海边洗完手跟食材折返归来的白柳琉蹲下来,捡过他手里的椰子看了看,皱着眉头往后一扔:“老椰子的汁跟泔水一样难喝,皮还硬,得找青皮的嫩椰子才好切。”
“这…这样吗?”
肖漠北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像是卸下了一件隐形的负担,心里无比轻快,嘴角不知不觉扬高了。
原来是椰子的问题啊!
苏洋抱怨道:“你不早说,我再去找一个。”
白柳琉回到自己的火堆边,把蛇肉从皮上割下来,片成薄片扔进已经冒泡的椰子锅里,肉片在高温的椰汁里慢慢发白卷曲。
苏洋找椰子去了,韩羲丞在阴凉处玩手机,无所事事的肖漠北左右看了看,走到白柳琉身边保持半米的社交距离坐下,看她烫蛇肉片,看着看着口中开始分泌唾液。
他承认,即使知道是蛇肉,但这火锅式的做法还是让他看馋了。
肖漠北不好意思直接问女孩子要吃的,可他没带压缩饼干,接下来几天少不了要在野外找食物,而白柳琉看起来非常靠谱的样子。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尴尬,先找话题跟白柳琉聊上:“你现在烫的是蛇,那这个灰不溜秋的是什么?”
白柳琉说:“进口海鳗。”
肖漠北:“你上岛之前在海鲜商店买的?”
白柳琉:“不是,是进过蛇的口,从它肚子里掏出来的海鳗。”
——家人们,谁懂啊,进口海鳗,我要笑死了。
——蛇:你了不起,你清高,你连吃带拿。
——蛇:律师来之前我不想说一句话。
她的解释让肖漠北消化了好一会,语气变得有些崇拜:“这么说你真的杀了一条蛇,你好厉害,我光是看见它的尸体都已经起鸡皮疙瘩了。”
白柳琉忽然停下片肉的动作,烦躁地啧了一声。
肖漠北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没有,只是想起来这条海鳗大概率中过蛇毒,应该不能吃了。”
“哦,那我帮你扔到海里,不然放久了会发臭。”
“谢谢。”
她真有礼貌。
肖漠北扔完垃圾,心里想着。
人家这么有礼貌,本来就有点社恐的肖漠北更不好意思开口去蹭她的饭了。
而且蛇肉去掉皮看上去没剩多少,还不够白柳琉自己吃。
算了,一会吃点椰子肉充饥,再看看树林里有没有野香蕉之类的食物吧。
肖漠北恹恹地回到原地,在白柳琉的提醒下用斜刀的手法帮苏洋开了个青皮椰子。
“终于有水喝了,差点没被饼干噎死,谢谢啊弟弟。”
“不客气。”
肖漠北走了近百米找到他自己的下午茶,抱着椰子回去的时候,白柳琉的火堆已经熄灭了。
她背过了身,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肖漠北蹲下来开始砍椰子,找到手感的他开始爱上这项工作。
他边下刀边在心里边自豪:黑子们好好看看,你肖哥哥的手臂也是很有力的好吗?
有人走近他,一个冒着热气的棕色椰壳碗递到他眼前,里面是满满的肉片和浅白色椰汁汤,碗边靠着两根削去皮的小树枝做筷子。
“给你。”白柳琉说:“我们一人一半。”
肖漠北睁大眼睛,漆黑的瞳仁茫然无措地看着她,像只受到惊吓而变得呆呆的小狗。
白柳琉看他不接,偏了一下头,疑惑地问:“你也有压缩饼干吃?”
“不不不,我没有,我……谢谢你!”
“嗯,小心烫。”
蛇肉的味道有点像鸡肉,口感比鸡肉要弹滑,没有调料,多了些腥味,还好有椰子水的清香能够中和,不算特别难吃。
不管怎么样,加热过后的食物都比冰冷无味的饼干吃着有幸福感,两个人都喝空了碗底。
白柳琉还用刀把椰子壳里的肉剔出来吃了,肖漠北看见了也有样学样,主打一个绝不浪费大自然的馈赠。
“弟弟,你别什么乱七八糟都吃啊,要是吃坏了肚子该多难受?”
苏洋看两个人如此和谐,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腔。
肖漠北说:“没事,我身体很健康……”
白柳琉打断他的话:“不一定,如果连着几天都像这样只靠椰子补充水分,肯定会拉肚子。”
肖漠北怔怔地看着她:“啊?那…那怎么办?”
仰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白柳琉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泥沙,朝葱郁的树林里走。
肖漠北追上去,一时忘了跟粉丝保证过的要和其他艺人保持距离,紧跟着白柳琉的步伐:“你去哪里?”
“找淡水,和可以建造庇护所的地方。”
肖漠北挥手驱赶身边围绕的飞虫:“我们不能睡在沙滩上吗?”
白柳琉回答:“不能,万一夜间涨潮的时候我们还在熟睡,会来不及逃跑。”
后面响起脚步声,苏洋和韩羲丞也跟了上来。
“小白,我真的服了呀,你每次要单独行动的时候能不能跟大家打声招呼?我们是一个集体你懂不懂?这么大一个岛,要是你一声不吭走了,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出了什么事,其他人救都来不及救。”
白柳琉疑惑道:“你在担心我?”
苏洋没好气道:“你怎么又问这句话?因为咱俩不熟,或者说你其实强的没边,所以我不配担心你?”
“没有。”白柳琉抓住朝脸上飞来的大蚂蚱,摘掉翅膀塞进包里,解释:“你说话的内容好像在担心我,但你的语气又让我不确定,所以我需要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