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喜梅说跑这一趟车就打算回家,年前就不出去了,裴之问赵喜梅他俩大致到家时间,十天左右。
裴之已经两个多月没回老家了,他爸妈床上估计用的还是夏天的被子……
得在他俩回家之前把被子晒晒,要不然俩人回家没被子盖也不行。
挂了赵喜梅的电话,就给裴东顺打了过去。
裴东顺有家里的钥匙,只需要告诉他的被子在哪个地方就可以了。
挂掉裴东顺的电话,拉灯睡觉。
晚上炒菜咸了,加上电热毯一直开着,裴之就渴醒了,她坐起来倒水喝,听到元元的房间似乎有动静,她穿上衣服打开门走到元元门口,听到了屋里呜呜的哭声。
裴之叹口气,敲了敲门,“元元,开下门。”
里边空寂了两秒,才传来元元的声音,“姐,你等一下,我,我这就开门。”
元元打开门,裴之走进去,果然,这小子眼眶肿的不像话。
“姐,你坐床上,床上暖和。”
裴之把元元拉到床边,给他围上被子,轻声地问,“怎么啦?哭成这样。”
元元刚止住的眼泪又噗簌簌的落了下来,他抹了把脸,哽咽着,“没事,我就是,我就是想我爸妈和爷爷了。”
裴之身体一僵,随即反应过来,“等路况好点,咱俩去看看他们。”
上一次去还是开学月考的时候,有两个多月了。
元元头枕在弯起的膝盖上,小声的抽泣着,裴之也跟着眼酸。
她摸了摸元元的头发,“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生离死别。我觉得人生就像火车,爸妈和爷爷提前到了站点,而你还在路上。他们一定希望你能好好享受接下来的旅程,因为他们会在终点等你。”
“我想起来,他们出门之前,我还因为他们没带我去动物园跟他们生气,我都没有好好和他们告别,我妈妈一定还在生我的气 。”
“不会的,她不会生你气。”她只会遗憾。
“我听说,死了的人要是想活着的人,都会托梦,为什么我一次都没有梦到过?他们一定在生我气,才一直不来看我。”
“不是的。”裴之的声音低沉的连自己都陌生。
“他们一定每天都在天上看着你,只是……”她顿了一下,“只是他们舍不得你哭,怕你在梦里见到他们又要难过。”
安慰好元元以后裴之就回了自己房间,当然,贴心弟弟让她裹着被子回屋后又把被子拿走了。
裴之再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元元昨天半夜没睡,估计也还没醒。
裴之窝在床上看书,直到肚子咕咕叫才爬起来做饭。
一碗炝锅疙瘩汤,一盘火腿炒鸡蛋。
俩人这两天吃火腿炒鸡蛋吃的够够的,早知道买包榨菜改变改变伙食了。
裴之在家这几天虽说是抱着躺平的心态,但也没真闲着。
在网上找了几家做饰品的厂子,定了八千块钱的货。
随后又找护理佳谈了一万包订单,本来只是卖给三中学生的,现在一中二中的学生知道了这里有便宜又好用的卫生巾,都凑来买,来一次不可能只带一包,都是以宿舍为单位团购的。
考虑到这样会影响到李生苗的销量,裴之帮她定了非定制版包装500包,价格无需商谈,汇款后就可以直接生产发货了。
帽子围巾也定了一批,比去年在商品城打探的价格低多了,裴之一样定了200件,手套要了四百双。
这些还都是让裴东顺帮忙汇的款。
第五天晚上,裴之接到了开学通知,李树同学打来的,这家伙在家关了几天,激动的不行。
开学第一天要干什么?
当然是组织同学们扫雪大扫除,老杨知道裴之身体弱,没让她参与,让她去办公室帮忙整理试卷去了。
雪化完连着几个大晴天,再接到赵喜梅电话的时候,夫妻俩已经到家了。
赵喜梅打完电话的第二天就带着在家炸好的酥肉,白菜丸子,萝卜丸子,蘑菇,以及从省外给姐弟俩带的衣服和礼物,来到裴之的学校。
姐弟俩一人两件大长款羽绒服。
一人一个高筒马丁靴,这俩靴子是赵喜梅找一个东北鞋匠定做的,真牛皮,防水防潮,里边还加了厚绒,两双靴子花了八百二。
裴之现在脚上穿的是那种特别丑的海绵大棉靴,这靴子特捂脚,哪怕不出脚汗一天下来也滂臭,但是裴之还挺喜欢这个,轻便保暖,她的脚起码热热乎乎的。
脱下海绵大棉靴,蹬上老妈拿来的新靴子,贵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哈,就是鞋码大了点,得多垫个鞋垫,明年抽了鞋垫说不定还能穿。
姐弟俩臭美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各自的教室。
裴之定的新货刚好这两天到,到时候配上新围巾新帽子,穿上新衣服新靴子,想想就开心!
去物流提货的事儿还得裴东顺帮忙,裴之凑中午吃饭的时间给他打了个电话,“爷爷,你啥时候回来啊?”
裴东顺那边只传来呜泱呜泱的说话声,“咋了,大点声我听不见。”
“我说,你啥时候来县里?我订的新货,棉袄厚裤子都到了,等着你去接物流。”
听筒里裴东顺的声音被麻将碰撞的哗啦声撕成碎片。“明天上午去——”老爷子的话突然断在一声尖锐的“胡牌”里,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拍桌声和调笑。
“您在哪呢?这么吵?”她下意识再次提高音量。
“看人家打麻将呢,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裴之撇撇嘴,挂了电话。
元元和李树看裴之表情不对,互相对了个眼色,“咋了,姐,爷爷说啥?”
“他明天再来。别管他,我们吃饭,今天这个酱花生真好吃哎!”
第二天上午裴东顺帮忙把物流上的货送到了店里。
裴之晚上去店里才知道消息,看着王春苗和周冉收拾个差不多就和弟弟一起回了家。
回到家裴之先去自己房间拿了两件衣服,这是之前给裴东顺从青岛的小厂定的两件高端羽绒服。
她把衣服递给裴东顺,裴东顺接过衣服,指腹在拉链处来回摩挲:“得花不少钱吧?”
裴之已经转过身在一旁查看这一次收到的尾货,她低着头,欢快的声音传来,,“还行吧,四百来块钱。您帮我跑前跑后,这是我该孝敬您的。”
裴东顺突然沉默了。
他看着孙女熟练的清点货物的身影,意有所指道,“你这账算这么清楚啊?”
“嗨,算啥账啊?我这是孙女孝顺爷爷呢!”裴之笑着直起身来看向裴东顺,用手指着衣服提醒他,“快试试啊,看看咋样。”
裴东顺不再接着说什么,他这个孙女,热情是真的,疏离也是真的。
他帮她接货汇款,她给他买两件衣服抵工钱,看起来无可指摘,却无端的让人觉得生疏。
裴东顺套上羽绒服,裴之帮他整理了下衣领,站远点再看看,竖起来大拇指,“瞅瞅,爷爷你老了也是个俊老头儿,好看!这衣服衬你。”
裴东顺拉上拉链,新羽绒服的温暖包裹着他,却暖不化胸口那团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