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东顺说他们村里有个叫裴相军在县残联上班的,得知裴东顺在打听服装加工厂的事儿便找了上来。
县残联的特殊教育学校里去年组织了一个缝纫班,有四十多个残疾学生,这个班里偶尔也会接一些制衣厂外包的小活儿,多少是点学生们的收入。
裴相军得知裴东顺在找这方面的厂子,就找到了他,看裴东顺能不能给学生们接点活儿,裴东顺还没弄清楚孙女到底想干啥,就只好暂时含糊了过去。
裴之听到裴东顺的介绍,觉得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爷爷,这是好事啊!咱们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加工厂合作呢,这些残疾学生既然有缝纫技能,又有接外包活儿的经验,说不定能成为咱们稳定的加工力量。”
裴东顺听了,有些犹豫:“可是,他们毕竟是残疾学生,做出来的能合格吗?”
裴之笑着解释:“爷爷,他们既然能在缝纫班学习,还能接外包活儿,技术肯定没问题。要是合作得好,咱们既解决了加工问题,还能帮助这些残疾学生,多有意义啊。”
裴东顺被裴之说服了,点了点头:“行,那就听你的。等衣服到了,我就去找相军,让他给牵个线,把活儿包给她们。”
裴之点点头,“行,如果时间凑巧,我和你一起去,爷爷,这个裴相军我怎么没有印象啊?”
“哦,他家就是西南地的塘子旁边,不过他工作以后就在县城了,很少回家,按照辈分,你得喊他太爷爷呢!”
瞧瞧,辈分低就是这样,出门都是奶奶爷爷,胡同里四岁多的二毛都是裴之的堂叔。
周五晚上裴之接到了刺绣厂的电话,刺绣贴已经做好了,明天会给裴之发货裴之这里6,厂子在郑州,后天差不多就能到县城,裴之让厂里留了裴东顺的电话接货,以免她接听电话不及时再出了岔子。
周一上午裴东顺就接到了物流的电话,让他下午去火车站附近接货,裴东顺骑着他的老年机动三轮就出发了。
裴之收到消息的时候裴东顺已经接到货且把东西运到裴之的房子里了,裴之打开包装把五十个式样都检查了一遍,一万五千个刺绣贴缝在了有几个款式的颜色有轻微失色,但是裴之喜欢的古风的几个款都还好,符合裴之的预期。
裴之拿了几个在衬衣和牛仔裤上比划,小动物的3cm的贴到衬衣领子处,长一点的诗句贴到口袋上,这样一改造看起来就是小女生的衣服了。
又选了几个贴到牛仔裤前腿上,感觉改动不大,还有点突兀。
尝试把刺绣贴移动到后口袋和腰上,感觉就好了点,裴之又试着把小樱桃的贴到牛仔裤前口袋处,又把大一点的几个款移动到裤腿外缝的地方,感觉就好多了。
设计好款式以后,就等着衣服来了。
裴之让裴东顺去了市里的服装市场打听牛仔裤和衬衣的价格,再看看款式,回来两人好商量定价的事情。
刺绣厂那边手帕还没谈好,他们选的手帕的底布裴之不太喜欢,暂时就搁置在那了。
周一的时候裴东顺去火车站接了那一批衬衣,尴尬的是这一批货到了市里的火车站,而裴东顺不能骑机动三轮去带货,因为他的三轮车不符合安全规定,在县城骑是因为县里没有查车的,但是市里有查车的,查到了要罚钱还得扣车……
裴东顺很机灵,他去汽车站找了拉黑车的面包车帮忙去市里接货,来回一趟一百二十块钱,这个价格不算贵。
可问题又来了,一辆面包车放不下两千多件衣服,这个问题还是裴东顺到了火车站才想起来的。
货已经卸下车了,车站的不允许长时间停留,裴东顺没办法,又去火车站出站口雇了一辆黑面包,这才算把货都装完了。
两辆车共计花费两百块,因为火车站门口的黑面包来一趟只需要八十块钱……
这个货还是照旧卸到了小舅子家,司机光送不管卸,裴东顺老同志一趟一趟往家搬,最高温度6c的天气硬是热了一头汗……
裴之下了晚自习回到住的地方,裴东顺正在门口等他,裴之看着蹲在门口的黑影吓一大跳,“爷爷你怎么不进去?”
裴东顺腿已经蹲麻了,他扶着墙缓缓站起来,“我把钥匙忘你舅爷爷家了。”
裴之扶额叹息。
她扶着腿麻了的爷爷进了屋,又把放在门口的两捆衣服拿了进来,“爷爷,今天接到的货清点数目了不?”
裴东顺点点头,“点了,两千五百件,这点东西把我累个半死你知不知道?”
裴之哈哈大笑,“爷爷辛苦了,我给你捶捶肩膀!”
裴东顺推开裴之,“别,不至于,你赶紧看这衣服,没啥问题不?”
裴之从两捆里随机抽了两件,撕开包装,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啥问题,挺好的。”
裴东顺敲敲酸软的腿,“那啥时候去找相军?”
裴之想了想,“你明天上午给他打个电话,我明天晚自习没有课,请个假跟你一块去找他,行吗?”
裴东顺点点头,“行,听你的。”
裴之送走了裴东顺后,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又把那天搭配好的改造方法写下来,这样哪怕她不盯着应该也不会出错。
裴之下午放了学,在门口买了两个包子,就坐上裴东顺的三轮车去了特殊教育学校,这个学校在县城的最北方,紧挨着县残联,离裴之的学校十几里地,裴东顺小车开的贼溜,裴之冻得牙打颤颤。
裴东顺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学校门口,他老人家麻利的下车,招呼车后斗的孙女,“下来啊!”
裴之哈哈手,“你等我缓缓的。”
这要不是亲爷爷,非得举报他超速违规行驶,你瞅瞅给她冻得,鼻涕都快结成冰了。
裴之跺跺脚,从三轮车上跳下来,脚也冻麻了,甚至还有点痒。
俩人慢慢走到学校的保安室,裴相军在保安室里等他们。
互相打过招呼,裴之木着脸甜着嗓音开口,“老爷爷好。”冻麻了,没表情。
裴相军呆了一下,这喊法没啥问题,就是听起来有点别扭,“你喊我老师吧,别喊老爷爷了,怪别扭的!”
裴之顺从的点点头。
裴相军领着俩人走到缝纫班里,看得出来教学楼是新盖的,班门口上的“服装专业”招牌还崭新崭新的,裴相军把坐在讲台的老师喊了出来,介绍给裴东顺,“这是咱缝纫班的李老师,你那个活儿是咋弄的得跟她讲,价格也得跟李老师谈。”
裴之对老师这种职业有天然的滤镜,先给李老师深鞠了一躬,“李老师好!”
李老师被裴之的深鞠躬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连忙招呼裴之,“你好你好,你们好。”
裴相军把两边人互相介绍了一下,又和李老师说明了裴东顺俩人的来意。
李老师把祖孙俩迎进了教室,教室里有四十多名学生,每名学生一台缝纫0机,学生们都专注的做着自己手里的活计,没有一个抬头看的。
裴之没有过多的打量,掏出来写好的本子,刺绣贴和衣服也都从书包里掏出来,边说边比划给李老师看。
裴之的活儿并不复杂,李老师一看就明白了,她摩挲着布匹上的刺绣贴,思考该如何给裴之报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