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隶属于县衙的后勤供应体系,平日里的职责仅仅是负责物资的调配与发放,无需像普通民夫那样亲身下到工地监督施工或进行体力劳动,所以每天都显得格外悠闲自在,无所事事,只需要坐等油水进账。
“爹,这次咱们家通过运河工程,最终能分到手的银钱,究竟有多少啊?”郑老大一边大口吃肉,一边用袖子擦了擦油腻的嘴角,他那双小小的眼睛里,此刻正闪烁着难以掩饰的贪婪光芒,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
“嘿嘿,”郑永望得意洋洋地发出一声带着满足的笑声,仿佛正在炫耀一场伟大的胜利,“不多不多,足够咱们家好好挥霍一阵子了,足足有八千钱哪!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批的收益,往后还有更多呢!”
听闻此言,郑家三兄弟的眼睛齐刷刷地瞪大,仿佛看到了成堆成堆闪烁着光芒的铜钱在眼前晃动,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贪婪表情。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运河工程,在他们看来简直是上天赐予的绝佳发财机会,仅仅通过一些暗箱操作,十天半个月就能轻松地捞取一笔数量不菲的外财,这比起他们往日辛辛苦苦盘剥乡民半年的收益还要丰厚得多,来钱简直太快了!
父子四人彼此相视一笑,眼中都充满了心照不宣的贪婪与兴奋,他们纷纷举起酒杯,痛快地共饮了一杯,脑海中已经开始畅想着即将到手的巨额财富,以及凭借这笔财富所能换取的未来荣华富贵的美好景象。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句在民间流传甚广、充满无奈的俗语,在他们郑家看来,简直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生存法则与发财秘诀,是他们在底层社会中立足并向上攀爬的基石。
自从朝廷通过报纸,史无前例地向全国百姓公开公布了参与运河建设民夫的口粮供应标准和每日应得工钱数额后,在数量方面确实变得难以做手脚,如果克扣的数量稍有短缺,那些每日劳作的民夫们必定会立刻察觉,并引发哗然和抗议,这无疑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然而,聪明如郑永望,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漏洞和可乘之机——既然在数量上难以进行克扣,那就转而在粮食的质量上下功夫,这岂不是更隐蔽、更容易操作吗?
每天数万石新鲜优质的粮食被源源不断地从各地运往运河工地,用于供应民夫的口粮,看在郑永望眼里,简直是一种无法忍受的巨大浪费和暴殄天物的行为!
一石新粮的价格,要比同样重量的陈粮贵上整整三百钱,两者之间的价格差异近乎一倍!这其中蕴藏着巨大的利润空间!
如果按照一万石粮食的规模进行计算,仅仅一次新粮换陈粮的调换操作,就能轻松获利三百万钱,而这惊人的数字,还仅仅是不到一天时间的供应量所产生的利润!
长此以往,日积月累,通过这种手段所获得的利润将是一个天文数字,恐怕用寻常的五铢钱来计量都已经不够用了,得直接用价值更高的马蹄金来进行衡量,才能体现其巨大的价值!
运河工程开工的第一个月,郑永望眼看着那些新鲜优质的粮食被源源不断地送入普通民夫的肚子里,他的内心痛如刀割,坐立不安,感觉自己正在遭受巨大的损失。
只是那时,报纸刚刚问世不久,他尚未完全摸清这种新型信息传播工具的底细和威力,更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强忍着内心的不甘,耐心地等待着时机成熟。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地的官员们渐渐看透了这份报纸的实质——他们认为这不过是朝廷为了显示其公开透明、收买人心的一种手段,仅仅是朝廷直接向百姓传达政令的工具而已;虽然政策本身公开透明,但实际执行过程中,仍然需要依靠他们这些身处地方的官吏亲自经手。
而只要是需要人手经办的事情,只要经手的人心存贪念、有心作祟,就依然存在无限的操作空间和发财的机会!
郑永望甚至不需要主动出击,他上面的县太爷,这位汝南郡的县令大人,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贪婪,眼看着那些金灿灿、白花花的新粮白白地送入贱民之口,他的心简直如同被刀绞一般疼痛,恨不得立刻从中分一杯羹!
郎有情,妾有意,县令的贪婪与郑永望的投机心理一拍即合,双方很快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一切都显得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新粮换陈粮的勾当就这样迅速且隐秘地展开了,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仅仅通过他们这一个县的运作,便已经从中非法获利数万两白银,这种来钱的速度,简直比直接去抢劫还要快得多,而且风险似乎更低!
郑老大美滋滋地饮下一大口辛辣的烈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忽然心生不满,带着一丝抱怨的语气冒出一句:“爹,我们这次只拿到了八千钱的分成,是不是太少了些啊?”
“就是啊!”一旁的郑老二也恍然大悟般附和道,他急切地追问道,“这县太爷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难道他想一个人独吞这笔巨大的好处吗?”
郑家三兄弟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父亲,眼中充满了期待与疑虑,他们希望父亲能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见郑永望不慌不忙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而高深的微笑,他缓缓地开口说道:“谁说只有县太爷一人?你们懂个屁!”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狠毒与不屑,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这等天大的买卖,其牵扯到的利益链条,岂是区区一个县太爷就能独吞得了的?”
“县太爷他上面还有更多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呢,真正的大头,都已经被那些藏得更深的大人物给拿走了!”
“我们和县太爷分到的这点油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连零头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