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没再多说,只淡淡的哦了一声,婚都离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况且她和顾家也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他们俩之间就更没有了任何牵扯。
可是回想数月前,两个人还曾经是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一家人,短短数日竟变成了这般景象,也是很讽刺。
她不想再聊,礼貌性的笑了下和他说了再见便坐下来,准备继续用餐,可郑义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猛然蹲在了安宁身边,
“可是大嫂,虽然离婚是我不对我吃里扒外咎由自取,可顾晴不能不让我见孩子,我女儿有什么错,她凭什么剥夺了一个孩子享受父爱的权利?”
安宁很诧异,他竟然还能提孩子的事。
怒气一下子就充上了她的脑门,勺子也被她哐的一声放在桌子上,“你还好意思说孩子,当初你出轨背叛顾晴的时候有想过孩子吗?
你为了讨好盛夏,背叛顾家的时候想过孩子吗?怎么孩子因为流着你的血,就必须无条件忍受这个会给她带来耻辱的父亲吗?你配做一个父亲吗?”
郑义没料到安宁会发这么大火,连连往后退了退,在他的印象里,安宁一直隐忍,性格稳重只要不是直接伤害她的事,基本上她都能理智的去处理。
他以为即使安宁离开了顾家以她的德心仁厚,怎么也会帮他劝劝顾晴,会同情孩子失去了父爱,可是安宁这一次竟然让他失望了,她的愤怒比顾家人表现的还激烈,跟吃了炸药一样。
可自从离婚,他再也没见过孩子,想念孩子是真的。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妈妈每天都骂他,说离婚了无论男孩女孩,都还是郑家的种,哪有给女人带走的,孩子生死都是顾家的人,必须把孩子抢回来,不能留给他们顾家。
为了满足他这个妈的愿望,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求顾晴,甚至去求安宁。
但安宁的态度很坚决,郑义觉得有些自讨没趣,本想走了算了,可是一想起他那个妈回家又要被他妈数落个不停,犹豫再三不得不又蹲下来,继续哀求安宁,“大嫂,念在我们过去曾是一家人的份上,能不能帮我说服下顾晴,让我见见孩子。”
安宁笑的很无语,“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大嫂,我跟顾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凭什么去说服人家给你看孩子,这件事不要再说了,我无能为力。”
见怎么求都不行,郑义开始耍无赖,哭着抓紧了安宁的胳膊,几乎跪倒在地上,“你不是无能为力,我知道的大嫂,你在顾家看似像个管家像个佣人,其实他们背地里都很依赖你,也很尊重你。
整个顾家的所有家事几乎都是靠你撑着,你说一句话在顾家是很有分量的,他们都愿意听你的,这我全都知道,只要你肯帮我说话,他们顾家人肯定会让我看孩子的。”
看见他那个怂样子安宁不耐烦了,狠狠甩开了他的手,“你有那功夫不如好好修炼你自己的人品,日后让顾晴看见你改邪归正了,说不定给你个机会看孩子……”
话未说完,郑帆也看不下去了,他绕过安宁走到郑义身边,一把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识相的话赶紧走,不要再烦她,否则我不客气了。”
郑义自己都火烧眉毛了,竟然还不忘八卦,他问郑帆,“你是我大嫂什么人,凭什么替她教训我?”
郑帆握了握拳头,放在他眼前警告他说,“安宁说过了,不要再叫他大嫂,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郑义愣了愣,看了眼安宁,见安宁没有否认这才恍然大悟,猛的甩开郑帆的牵制灰溜溜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等他走远了,安宁悄悄站起来顺着他的方向看了眼,和他坐一桌的是一位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她没听见也没看见这边的骚乱,正在托着腮乖乖欣赏着手里刚刚收到的项链。
若没猜错那一定是郑义送的,他也就这点本事。
就凭着从顾家骗来的这点钱,每天招摇撞骗真真不知羞耻,安宁觉的多看他一眼都恶心,安国栋拉了拉安宁的胳膊,示意她赶紧回到座位上坐下,不要多管闲事。
安宁乖乖回来坐好吃饭,可是本来的好心情,全被郑义给糟蹋了。
第二天一早,安宁给顾晴打了电话,约了她出来见面,昨晚郑义提到了给她立碑的事,她知道当时那种情况下,一定是顾晴真心要为她立的。
已经离婚的大嫂,人都死了还能有这份心意,也算几年的感情没有错付,至少这么多年的鱼没有给她白炖。
本来电话里已经向顾晴说明了她死里逃生过程,可顾晴真正看见安宁的那一刻,还是差点被吓到灵魂出窍。
毕竟祭拜了这么些日子,人一下子从里面出来了,还是无法快速的接受这么大的反转剧情。
惊恐过后,她拉着安宁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你知道吗嫂子,我哥死我都不一定这么难过,也就你真真的比我亲姐姐都亲,不信你试试。”
这话说的让安宁有些哭笑不得,果然再怎么样的打击,顾晴的性格还是不会变,这话要让她妈柳晓云听见了,一定又会捶她一拳。
安宁说她想去她自己的墓地看看,一个大活人竟被祭奠了这么些日子,她想亲自去看看自己。
顾晴很乐意陪她,开上车一路飞奔去了城北的陵园。
这座墓地很宽敞周围只有零零星星的几座,安宁不懂,问她这墓地生意这么不好,怎么没鬼来住?
顾晴嗤笑了一声,“这是别墅娶好不好大姐,花了大价钱的。”
安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环视了下周围的风景,这么一说果然觉的不一样了,远处一片密密麻麻的墓碑挤的满满当当,只有她这里,有水有树还有花,宽敞的房子周围还给她做了篱笆。
紧挨着她的墓碑一百米处还有几座一样的,安宁指了指,“我的邻居是谁,最近的这一位男的女的?”
顺着安宁手指的方向,顾晴看了一眼脸色突然暗了下来。
沉默片刻,她皱着眉头轻声说,“是秦城的,她妈妈疯之前给他埋在了这里,说是因为你在这,她花了几倍的价格从别人手里买回来的,说一定要让她儿子埋在这,她想让儿子在下面能再遇见你,她儿子会开心的。”
这些话,让安宁平静的心又被骤然揪了起来,说起秦城,这是她心底最难以面对的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