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d 屏幕上的台词像流水般滚动,他忽然皱眉 —— 那些宋体字太工整了,棱角分明得像现代的城砖,哪里有汉代简牍的温润?
“此‘竹简’为何发光?” 他凑近提词器,鼻尖几乎贴上屏幕,腰间的蹀躞带蹭到设备架,发出轻响。负责技术的小张忍住笑:“苏老师,这是电子提词器,您看这字能变大变小......”
“变不得。” 苏明远摇头,“汉代竹简写隶书,‘蚕头燕尾’有波磔,岂能是这等‘铁画银钩’?” 他忽然转身,圆领袍扫过电源线,“烦请将字体换成‘曹全碑’隶书,边框加云雷纹 —— 对,就像青铜器上的纹样。”
美工组加班到凌晨三点,终于做出了 “电子竹简” 样板:深褐色背景模拟竹简,隶书字体带着自然的毛边,边框用云纹勾勒,连 “上滑翻页” 的动效都做成了 “卷竹简” 的弧度。苏明远摸着虚拟屏幕感叹:“古人‘学富五车’,今人设‘电子五车’—— 若蔡伦见了,怕是要感慨‘纸寿千年,不如电光一瞬’。”
小张揉着黑眼圈递来热咖啡:“苏老师,这提词器要是穿帮......”
“穿帮亦是趣。” 苏明远啜了口咖啡,“当年王羲之用鼠须笔写《兰亭序》,后人临摹用狼毫、羊毫,材质变了,笔意未改。今日用‘电子竹简’讲《贞观政要》,亦是‘笔意’的传承。”
正式录制当天,苏明远手持 “电子竹简” 走上舞台,圆领袍与云纹边框相映成趣。台下的青年观众发出轻呼 —— 那提词器在他手中,竟像真的汉代简牍,连 “水可载舟” 四个字都带着《张迁碑》的拙朴。
“诸位看这‘竹简’,” 他轻叩屏幕,卷竹简的动效随之展开,“古人刻‘载舟覆舟’于鼎彝,今人存‘粉丝偶像’于数据 —— 形式虽异,‘民心为基’之理相通。” 忽然有片银杏叶从天窗飘落,恰好停在 “电子竹简” 上,他轻笑,“此叶若落在真正的竹简上,怕是要被视作‘天人感应’。”
讲到 “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 时,苏明远忽然转身,对着观众席行 “天揖”—— 双手叠于胸前,缓缓推手,圆领袍的大袖如飞鸟振翅。前排的汉服姑娘慌忙起身回礼,却因动作生疏差点绊倒,惹得全场轻笑。
“莫慌。” 他直起身子,指尖抚过 “电子竹简” 的云纹边框,“古人‘礼’字从‘示’从‘豊’,本是敬神之事,今日演化成‘尊重’之意。” 他忽然指向举着灯牌的粉丝,“诸君手中的‘应援牌’,与古代‘旌表’无异,皆是‘心意’的载体 —— 偶像若轻慢这份心意,便是‘失礼’。”
录制间隙,穿潮牌的男生凑过来:“苏老师,用这‘电子竹简’会不会太‘装’了?”
“装竹简不装腔。” 苏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下第一次用智能手机,误把‘语音助手’当‘千里传音’,闹了笑话 —— 但不妨碍我用它查《康熙字典》。” 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 USb 闪存盘,上面刻着 “简牍” 二字,“这‘电子竹简’就像这闪存盘,里装的是‘干货’,不是‘花架子’。”
导演组临时调整镜头,特写下 “电子竹简” 的隶书字幕与苏明远的指尖交叠。有弹幕飘过:“突然觉得‘之乎者也’没那么远了,原来古人的智慧,就藏在这发光的竹简里。”
暮色漫进演播厅时,苏明远坐在后台,望着 “电子竹简” 的待机画面 —— 那是片动态的竹林,竹叶沙沙作响,仿佛汉代的风穿越而来。林婉儿发来消息:“陈浩然说也要定制‘电子帛书’提词器,还要在上面绣‘浪子回头’四个隶书字。”他轻笑,回复:“甚好。若能在‘帛书’里藏《三字经》动画,怕是要让蒙童们‘一觉醒来,已成通儒’。”
檐角的铜铃在夜风中轻响,惊起一只夜栖的麻雀。苏明远摸着 “电子竹简” 的云纹边框,忽然想起白天那片银杏叶 —— 自然的落叶与科技的荧光,竟在镜头里构成了奇妙的古今对话。或许文化的传承本就如此,不必拘泥于形式,只要那份对智慧的敬畏在,对人心的尊重在,便是最好的 “通古达今”。
手机屏幕亮起,文化局发来新邀请:“故宫计划推出‘数字典籍’项目,邀您设计‘可交互竹简’。” 苏明远望着消息,忽然起身走向演播厅,圆领袍在走廊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知道,那发光的 “电子竹简” 不过是个开始,真正的 “数字典籍”,应当像古代的万卷藏书,既容得下 “之乎者也”,也装得了 “点赞转发”,在时光的长河里,永远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夜风掠过演播厅的玻璃窗,带来远处的市声。苏明远举起 “电子竹简”,屏幕的光映得他眉眼清亮 —— 此刻的他,像极了千年前在竹简上挥毫的书生,只不过笔下的墨,换成了数字的光,而心中的道,始终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