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是自己选的,后果自然也该由自己来承担。”
“一切,怪不得别人……”
纪晓芙抬起头来,目光复杂地看了杨逍一眼,轻声道:“要怪,也只怪我……当初遇到了你。”
她的这番这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是满满的幽怨,让杨逍如同被重锤击中。
他一咬牙,猛地一掌拍在身旁凉亭的石柱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脸色阴沉,眼中寒光闪烁,咬牙切齿道:“灭绝老尼迂腐不化!”
“若不是她逼迫于你,你何至于此!”
“此仇,我杨逍必报!”
杨逍紧握拳头,厉声说:“他日我必杀上峨眉,取她性命!”
“你要杀我师父?”
纪晓芙见他如此,脸上顿时露出委屈,声音也带上了哭腔,焦急道:“那你不如先杀了我!”
杨逍见纪晓芙反应如此激烈,连忙收敛怒容,柔声安慰道:“我怎会杀你?”
“我疼你、爱你,尚且不及!”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那灭绝老尼造成的,若非她……”
“不是这样的!”
纪晓芙打断他的话,面色难看,语气坚定地纠正道:“不是师父造成的!”
“这一切,是你和我造成的!”
“是我们自己做出的选择,怪不得旁人!”
杨逍被她的话噎住,有些气急,又有些蛮横地说:“你未嫁,我未娶!”
“你我之间,男欢女爱,天经地义!”
“那灭绝老尼姑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住人心不成?她凭什么横加干涉!”
纪晓芙见杨逍依旧如此执拗,丝毫不体谅她的处境,心中积压的许多委屈,终于是爆发出来。
她咬着牙,目视着杨逍,几乎是吼了出来。
“杨逍,我与武当殷六侠早有婚约在先!”
“我是有未婚夫的人!”
“杨逍,你说!”
“我这般行径,算什么?”
“算什么啊!”
这话如同惊雷,在凉亭中炸响。
杨逍脸上的不忿,瞬间僵住。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所有的言语都变得苍白无力。
他虽然行事亦正亦邪,看似不拘礼法,但并非是不通文墨,不明事理的粗人。
相反,他学识渊博,自然深知婚约二字的意义。
一时之间,凉亭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炉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山风吹过亭角的呜咽声。
邱白看着这陷入僵局的两人,适时地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已经微凉的水,打破了沉默。
他声音平和,笑呵呵地开口说:“杨左使,往事已矣,再纠结谁对谁错,于事无补。”
“你现在最大的问题,难道不是该如何安置纪师妹母女二人吗?”
关于自家六师叔和纪晓芙的事情,邱白并不想过多管。
那种恋爱脑,若是邱白说的过多,反倒是邱白的错。
所以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邱白伸手指了指周围这虽然清净,但着实简陋的环境,笑着问道:“莫非,你就打算让她们母女,今后就跟着你,在这坐忘峰上,一直居住下去?”
杨逍抱着杨不悔,轻轻摇晃着哄她入睡,闻言头也不抬,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说:“有我杨逍在此,自然无需担忧她们的安危。”
“天地之大,只要我在,便能护得她们母女周全!”
“哦?是吗?”
邱白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静,但话语中的质疑却如同利剑。
“以明教如今内忧外患,四分五裂的情况,杨左使当真敢说,能百分之百保得她们母女的安全,不受任何威胁?”
他不等杨逍反驳,语气逐渐变得锐利起来,继续反问道:“你明教内部,教主失踪多年,群龙无首。”
“四大法王各行其是,五散人远走避世,五行旗亦是各自为战,早已是一盘散沙!”
“若我是朝廷中人,或是与明教有仇的势力,必然会趁机挑动中原六大门派,或是许以重利,或是煽风点火,让他们联合起来,围攻你明教总坛!”
话到此处,邱白目光灼灼地盯着杨逍,沉声说:“届时,面对六大门派众多高手的联合围杀,明教自身尚且难保,你杨左使纵有通天之能,又如何能分心他顾,确保纪师妹和这不谙世事的孩子,绝对安全?”
“........”
杨逍听到这里,心中一紧,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两道寒冰,紧紧锁定在邱白身上。
周身一股无形的气势开始凝聚,使得凉亭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
他缓缓放下已经睡着的杨不悔,交由旁边的纪晓芙抱着。
然后,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邱白,声音低沉,充满压迫感。
“阁下……对我圣教内部事务,倒是了解得很清楚啊!”
“看来,阁下是做了不少功课啊。”
面对杨逍骤然提升的气势,以及那毫不掩饰的敌意,邱白却恍若未觉。
他迎着杨逍那锐利如刀的目光,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惭愧惭愧,不敢说了如指掌,但略知一二总是有的。”
他同样站起身,与杨逍平视,朗声道:“实不相瞒,邱白此次冒昧前来坐忘峰,就是想跟杨左使好好谈一谈……”
话到此处,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谈一谈如何整合如今这四分五裂的明教!如何……重振明教昔日声威!”
“整合明教?重振声威?”
杨逍听到邱白这番话,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他仰起头,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
“好!好一个整合明教,重振声威!”
他伸手指着邱白,笑声戛然而止,脸上满是轻蔑之色,嗤笑道:“狂妄!当真是狂妄至极!”
“小子,你以为我明教是什么地方?”
“是你们武当派的后花园吗?”
“会任由你一个外人,在此大放厥词,指手画脚?”
面对杨逍的厉声质问,扑面而来的压迫气势,邱白依旧是不慌不忙。
他双手往袖中一抄,往背后一靠,姿态闲适,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仿佛是在与友人闲谈,慢悠悠地开口。
“正因为邱白是外人,身在局外,才能更清楚地看到,如今明教积弊之深,症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