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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衡在外面和徐念念谈了大约十几分钟的样子,然后又去把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回去病房,被子被折叠整齐,看起来有些空落落的。

他的心也空了。

她怎么走了?像过去很多年的那些梦,每次梦醒她都不在了

原衡站在原地,胸口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刺得生疼。

那种熟悉的、铺天盖地的恐慌又来了。

她这一走,又会像从前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凭他翻遍整个世界都找不到。

原衡闭了闭眼,忽地听见咔哒一声。

陆言曦轻轻推开洗手间的门,一抬眼却猝不及防撞进他幽深的眸子里。

他整个人瞳孔骤然紧缩。

他以为她走了——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头也不回地逃离他。可此刻她就站在眼前,睫毛湿漉漉的,脸颊还带着水痕,应该是刚刚洗了把脸。

陆言曦呆呆地眨了眨眼,“你那么快回来了?”

下一秒,他几乎是失控地大步上前。

她被他抵在墙上,冰凉的瓷砖贴着后背,身前却是他滚烫的体温。

“我以为……我以为你又走了……”男人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陆言曦脸色再次泛起薄红,小声地说,“我答应你在这里等你呀,怎么会走呢。”

他心里涌起一股悲伤,说不出来的感觉。

只能重新俯身吻着她,一遍又一遍感受着她的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吻才停下,陆言曦彻底站不住了,原衡手搂过她的腰抱着她,他们这样抱了很久很久,将脸埋在她的头发里。

“你今年多大了。”他还是不敢相信,继续确认一遍。

“马上二十岁生日了……”

他低笑一声,“这么小。”

他问,“你会觉得我老吗?”

她觉得他这个问题好奇怪,连忙摇头,“你也就比我大几岁而已……”

他在她脸上蹭了蹭,沿下在脖颈锁骨处留下一串灼热痕迹,陆言曦紧张地推拒,眼底满是不安,他声音带着笑意,渐渐松开了她。

“好了,不逗你了,我带你去吃饭。”

原衡自然而然地牵着她的手往外走,陆言曦又惊又喜,可她就是觉得今天的原衡是不是忽然抽风不正常了,所以才会这么对她。

会不会等明天醒来,他又恢复了那个不近人情,对她厌恶的原衡?

陆言曦咬了咬唇,眼里涌上失望与难过。

手机铃声响起,是家里打来的电话,陆言曦立马停下脚步,甩开了原衡的手。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去吃饭了。”她愧疚地看着他。

“为什么?”

“我,我爸爸今天在家,让我一定要回去的……”

这个时候她父亲身体还好好的,对她宠溺,但管教也挺严。

原衡想了一下,说:“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行不行不行……”陆言曦说,“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爸爸说这件事……”

他笑,“你什么都不用做,交给我。”

陆言曦面露难色,“我还是有点担心,原衡,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现在真的得回去了,我明天还会来看你的,好吗?”

看她这个样子,原衡哪里还忍心再逼她什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点头,“好,那我明天等你。”

言曦的心仍在砰砰直跳。

走出大门,司机已经停车等着了,陆言曦坐上车,双手摸着脸,唇角忍不住漾起笑意。

司机回头望了她一眼,笑着问:“小姐今天心情很好,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陆言曦这才想起来对他说,“陈叔,你不要告诉爸爸我今天来医院,不然我怕爸爸生气了。”

“呃,但是……”

“哎呀,就这一次,不会怎么样的,如果爸爸发现了怪你我也会帮你说话的,你就帮我瞒这一次吧!”

“好吧……但是你爸爸肯定也知道你这段时间的事,瞒这一件,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陈叔打趣道。

陆言曦说:“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到了陆宅,陆言曦欢脱地走到沙发前,把父亲手里的报纸抽走,搂着他的手臂,“爸爸,你吃饭了吗?”

“没有,这不是在等你吗。”

“哦……哥哥呢?不是说要回国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

“谁知道他,你们一个两个真是不让我省心,光是愁你们的事情就把我的头发都熬白了。对了,明天我带你去做个例行检查,这次医院引进了不少新的设备,对你的病很有帮助。”

陆言曦撇了撇嘴,手指下意识抚上胸口:“又检查啊……我觉得最近好多了,上周去马场骑了半小时马都没事呢。”

“什么?!”陆父声音突然提高,“医生说过剧烈运动都不行,你怎么不听,是不是我这段时间忙了没空管你,你又开始胡闹了?”

陆言曦还是一脸的不服气。

他放缓语气,“你别再让爸爸担心了,你知道我最放心不下你的身体……王妈特意熬的参汤在厨房温着,喝完再吃饭。”

吃饭的时间,父亲提着她毕业后的安排,陆言曦重心不在这上面,一直神游,直到提起那个未婚夫的名字,陆言曦差点把饭没吞下去。

连忙喝了几口水,她顺了口气,才底气不足地道:“爸爸,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父亲心知肚明,但还是装着问:“谁啊,家里干什么的?”

“跟我们家差不多。”

“你意思是挺有钱的?”

“嗯嗯。”

陆父却看透一切,再有钱,自家女儿也不是能降得住他的,结了婚以后,不知道还要受什么罪呢。

“你们认识多久了?”

“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很久是多久?你们现在在谈恋爱吗?”

陆言曦顿了顿,否认说,“没有。”

他说:“那就好。你们不适合。”

“爸爸!”陆言曦皱起眉头,“我都还没有说是谁呢。”

陆父淡定地喝了口茶,年轻人之间的事情,尤其是心爱的女儿这些事情,他早就了如指掌,不过他只说了四个字,“略有耳闻。”

陆言曦红了脸,“那,那爸爸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还要我更直白一点告诉你吗,你们不适合,我也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他再有钱,再好看,不适合你的,你就不能强求,不然以后结局很难说,他这种人心思太深,骨子里又冷漠,你跟着他肯定吃苦。”

餐桌上,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吃完饭后陆言曦心情很沉重,一直回到卧室,她拿毛巾擦着头发,眼里都带着愁绪。

一般来说,爸爸不喜欢的人,她也不会喜欢的,可是这次不一样……

该怎么办呢。

她咬着唇,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她打开了手机的聊天框,很想给他发信息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忽然屏幕一闪,来电显示,她几乎是立马接听,“喂。”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开合的金属声,然后是长久的静默。

久到陆言曦以为他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喊他名字,“原衡?”

“嗯。”他应了一声,“准备睡觉了吗?”

“再晚点吧。”

他听出了她语气的失落,问,“你现在在家?”

“当然了。”

“跟你爸爸吃完饭了?”

“嗯。”

“都聊了什么。”

陆言曦攥紧手机,当然不会把那事儿告诉他,便取了段内容说,“哦,聊了很多,比如爸爸好像想让我去国外读研究生呢。”

那边男人的动作一顿,烟雾弥漫,模糊了他的眉眼。

上一世的陆言曦并没有继续学业,大学毕业就嫁给他,之后就一直围着他转。

他也没有好好待她。

想到这里,他心脏也随之抽痛。

默了片刻,他低声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陆言曦支吾了半天,说,“我也还没想好。”

他在电话另一头扯了扯唇,对她说:“我觉得你父亲这个安排也挺好的。”

她讶异地问:“真的吗?你也支持我去国外留学?”

原衡基于客观的角度跟她分析了一通,然后说:“等你读研毕业,你父亲肯定对你有更好的安排。”

陆言曦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闷闷地问:“你该不会是不想看见我,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目的是赶我去国外吧?”

他被她这句话直接说得愣住,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失笑。

“怎么会。”

“那你……”

她咬了咬唇,眼底泛起一丝不安。

他郑重地对她道:“我希望你飞得更高更远,但绝不是为了推开你。”

希望她过得好,在自己擅长的地方发光发热,找寻更多的人生价值。

他还要帮她养好身体,不要再像上辈子那样遭受那么多病痛的折磨……说来惭愧,如果不是那次的假死,他一直都不知道她心脏的问题这么严重。可见他那些年忽视了她多少。

一根烟燃尽,他伸手掐灭,拿了外套往外走,电话那头她还单纯地问,“你要去哪呀?”

“你猜?”

“嗯……应酬?”

“不对。”

“见朋友?”

“也不对。”

“我不猜了,你直接告诉我。”

他低笑了一声,“去见你。”

陆言曦吓得从床上跳起,“你说真的?”

手机里传来汽车开关门的声音,陆言曦望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很晚了,我不能出去的……”

“我知道,我去你家楼下等你。”

“不行!会被人看见的!”

“那你说怎么办?”

“你……”她小声说,“我明天再去医院看你吧,你别过来了。”

“不想看见我?”

“也不是……”

“那就行了,开车,挂了,待会见。”

电话被挂断——陆言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但不过三秒,她就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了。

她匆匆套上一件针织衫,换了一条牛仔裤,直接踩着拖鞋就冲下了楼。

客厅里静悄悄的,父亲的书房门缝里透出一线灯光,他应该还在处理工作。她屏住呼吸,踮着脚尖溜过走廊,生怕木地板发出一点声响。

夜风习习,她的目光迅速扫过庭院,果然在铁艺大门外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他倚在路灯下,俊美沉静。

陆言曦的心跳猛地加快,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才飞快地跑过去。

“你怎么忽然来这里?”她压低声音,伸手拽住他的手腕,触感温热。

几乎是本能地拽着他往旁边的梧桐树后躲,树影婆娑,她将他拉着躲到树荫下,确保不被发现。

他垂眸看她,眼底浮起一丝笑意:“见你一次还挺麻烦。”

躲躲藏藏的。

而他被她拉得踉跄一步,手臂撑在她耳侧,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呼吸交错,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冽气息。

陆言曦抿了抿唇,问:“你觉得很麻烦吗,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麻烦?”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甜蜜的麻烦。”

她又开始耳根发烫。

“不过我以后估计天天都是想见到你的。”他故意凑近,呼吸拂过她的耳尖,“到时候我们和你爸爸见一面,以后你跟我一起住。”

陆言曦震惊地看着他:“我爸爸不会同意的,而且,我们,这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他从医院醒来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还默认他们在一起,现在又说住一起,直接把陆言曦吓了一跳。

“你爸爸会同意的。”他只这么说。

“怎么会同意呢……爸爸说不定都要骂我了,而且,就算我们在一起了,那也太快了,住在一起太早了……”

原衡敛下眼眸,陆言曦以为他不高兴了,只能说着好话哄他。

“我们不住一起也可以经常见面的,等我毕业的事情忙完,我经常去找你,好不好?”

“不好。”男人平静地微笑。

他现在一刻见不到她,心里就悬得不行,必须要时刻看着才心安。

等她去了国外读研,他也是要跟着去那边的,国内的事业暂且放放,没什么事比她重要。

“可是爸爸会骂我的,我也不想让爸爸难过……”陆言曦为难地道。

原衡将她搂入怀里,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只要我们结婚了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等你二十岁生日过了以后,我们就结婚,住在一起,你去国外留学,我也会和你一起去,你不想去,我也为你规划别的路线,总之我们以后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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