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祺儿以死证明清白!
哪怕是装模作样,也好过如今这么被动!
按照马皇后的意思,只怕祺儿这番离京,除非京城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变故,否则便十年八年的先回不来了!
“韩国公,你意下如何?”
马皇后又问了一遍。
她的语气轻柔,却柔中带刚,不给李善长留下任何转圜的可能。
只要李善长否定她后面的话,那么前面对于李祺的从轻发落也会一并收回,被驳了面子的马皇后,可能不会当场发作。
可虎视眈眈的朱重八,却不会让马皇后的面子,被人踩在地上!
这比李祺派护卫故意给常茂透露消息,后果更加严重!
李祺也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踢到铁板上了,父亲让他离京他认了,因为之前家里便商量过,为了不让他卷入这一波朝堂变故,让他自请调离京城。
贬谪当然和调离不一样,但结果却是相同的,只是再加一条,不能与公主联姻,丢了帝婿这层身份,他去到凤阳于李家也没有益处,更会受人白眼,并且长期无法回京,他忍受不了那样艰苦的生活。
长痛不如短痛。
“父亲,我不愿意……”
“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知子莫若父,李善长猜得到李祺的心思,却不敢冒险。
马皇后已经将李祺踢出了帝婿名单,李家如今在朝堂之上不复从前那般强势,就算勉强把李祺留在京城,难保不会有人暗中报复。
而贬谪到凤阳,是帝后的决定,谁也不敢乱来。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一切全凭皇后娘娘做主!”
李善长表了态,就算李祺再不服气,也不会公然与父亲唱反调。
毕竟一个家庭都不睦的话,只会任由外人欺负,而一个当众顶撞长辈的人,更没机会成为马皇后心目中的女婿。
“重八,就让李世子去凤阳监造宫殿吧。”
马皇后找了一个没有实权,但脸上有光的差事。
她身处后宫,却也知道李家明里暗里生事,哪能让李祺远离京城,在凤阳老家再生事端。
夫妻一体,朱元璋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笑呵呵地拍着桌子。
“既然妹子都替你们求情了,那咱就按照妹子说的安排,李祺,回家收拾一下就尽早上路吧,凤阳宫殿那边缺少信得过的人手,薛爱卿又没空前去,已经停工小半年了,你去了可是解了咱的燃眉之急,你年轻腿脚好眼力好,给咱好好地盯着些,再出现任何差池,咱只能把你流放千里了。”
最后那句话,朱元璋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
但在场的人们心里明白。
这是一句真心话。
李祺惨白着脸,再不情愿,却也只能朝着朱元璋拱手一拜。
“臣……领命!”
“行了,快出宫吧,韩国公你送送你儿子,多叮嘱几句,这具尸体,你们父子俩记得抬走。”
朱元璋可不替李家善后。
本来李祺就被常茂踹了一脚,跌坐在地时,压得右腿生疼,可他不能任由李铎的尸体遗留在宫中,一个是担心有人再借机生事,二个是彰显不了他李家对下人的恩德。
父亲年纪大了,无法搬运尸体,李祺只能咬了咬牙,拖着麻木的右腿走到尸体前,将绳子绑在身上,一步一挪地走到李善长的身边。
“父亲,走吧。”
“走什么走,你想成为一个跛子吗?”
李善长不由分说将绳索解绑,一人搭着李铎一条肩膀,合力将尸体拖了出去。
当父子俩拖着尸体离开华盖殿的院子,正好与匆匆赶来的陈君佐擦肩而过。
陈君佐站在当场,目不转睛地盯着父子俩远去的背影,一脸不解地走进院子里。
“陛下召老夫前来,是为了给李世子医治伤腿吗?”
“不是,咱本来想让你给验个伤的,人死了白劳你跑一趟。”
朱元璋这才知道李祺腿伤了,但根本没往心里去,反倒询问了一下李善长的情况。
“韩国公就这么背着尸体出宫,不会半路上发生意外吧?”
陈君佐思考了一下,这才谨慎的回答。
“依老夫看,韩国公的身体比李世子强健得多。”
是吗?
朱元璋坐实了李善长之前就是故意装病,更加懒得理会这对父子出宫之路的坎坷了,反倒提醒陈君佐。
“陈老先生你这话要是传到韩国公耳朵里面,估计要家宅不宁了。”
“陛下,老夫岁数大了,可不经吓。”
“哈哈哈,逗你玩呢,韩国公现在忙于差事,可别工夫和你计较几句话的得失。”
朱元璋让陈君佐下去后,又命人打扫了桌边的血迹。
他则弯腰捡下,被摔断的那一截戒尺,不紧不慢地走到常茂的身边,趁其不备,迅速抓住了常茂的手腕。
常茂正委屈巴巴的同马皇后讲述,李家有多么欺负人,想搏取一下同情,好继续做他顺势不去军营的美梦呢,陡然被抓住,下意识地就想跑。
“啪!”
朱元璋直接用断尺打在他的屁股上,气冲冲地吼道。
“你小子只要敢躲一下,咱就再打你十下,你还躲不躲?”
“啪!”
常茂不敢躲了。
只能故意带着哭腔询问。
“陛下,我又做错了什么?和李家的事不是掰扯清楚了,不是我的错,我还戳穿了李家的阴谋吗?”
提到打压李家气焰这事,朱元璋气消了不少,可下手依旧不客气。
“啪!”
“你不是告病假在京中养病吗,夜宿青楼,还跟花魁私相授受,这不是错事,难道是什么光宗耀祖,值得宣扬的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