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内只有粗浊的呼吸声。
“一炷香时间到。既然无人自首……”聂锋目光扫过人群,“那么只好本座亲自查验了!”
我心中陡然一紧!难道他真有特殊手段感应天道真气残留?
刚才大阵异动时,那些缠绕腕间的不死真气虽被玉佩吞噬,却留下过真实痕迹!
几乎是本能反应,我立刻调动意念沉入丹田。
内视之下,丹田内天机笔毫疾旋如风,瞬间便将腕部经脉、体表肌肤扫过一遍!
果然!就在右手腕脉之下,一个如朱砂痣般微小印记赫然烙于皮下!
就像是一缕凝固的毒血,正散发着微不可查却与血祭大阵同源的气息!
这定是那如毒蛇缠绕的真气溃散时留下的“标记”!
我心中狂跳不止,幸亏早有察觉,否则身份暴露,一切将前功尽弃!
天机笔毫转动!
一丝丝尘微级的真气被剥离而出,瞬间将印记分解、同化、抹除得一干二净!
皮肤之下只余健康肌理的微弱红晕,再无半分异样气息。
好险!
就在印记消失的刹那,聂锋那双寂灭般的眸子猛然转向我这片区域!
他缓缓抬起左手,一滴指尖精血渗出,悬浮于半空,随即化作一缕更浓烈的猩红狼烟。
烟雾波动扩散开来,仿佛一张无形的天网,要捕捞方才异动源头!
与此同时,我身后不远处,那具吞了尘微珠、面带刀疤的税傀,其腹腔内极其轻微的共振了一下。
下一刻,异变骤起!
吞珠税傀身躯剧震,皮肤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血痕。
猛的膨胀如鼓胀皮囊,随即“噗”的一声爆成一团暗红色的粉尘!
米粒大小的尘微珠,落在地上。
满场死寂。
聂锋身影如鬼魅般闪现,两指捻起细小的尘微珠,嘴角冷笑。
“镇武司的新玩意儿,有趣得很!”
聂锋目光如炬,“明日即是百珍宴,镇武司的耗子偏在今日添乱!”
他声音如刀,划过广场,念出了三个人的名字,“暗账房张冲、钱传书,追魂使李满堂,出列!”
三名不死宗弟子瞬间面如死灰!
几名税傀从人群中将三人推出。
聂锋声音不带一丝波澜,“你们三个自以为是,觉得自己的身份很隐蔽?”
他冷笑一声,“从你们踏进总坛那天,你们的验身令就已刻上饲傀印!留尔等性命,不过是看中你们一身真气修为,养肥了再做我巡山新傀!”
众弟子哗然!原来所谓潜伏,尽在执掌之中!
“用你们三人,来当作百珍宴前的开胃菜!”聂锋弹指,三道墨色火焰自三人口鼻钻入!
噗噗噗!
三具身躯瞬间僵直、干瘪、灰败!
眼窝淌下黑灰,皮肤寸寸龟裂,覆盖上僵死黑纹,三股精纯的不死真气被强行抽取、炼化,汇入祭坛中心的真气池!
不过数息光景,三人已化为三具崭新的巡山税傀,被执法税傀拖入了队列之中。
众弟子齐声道:“镇山右使英明神武!”
“明日百珍宴,就让他们负责端盘子。”
聂锋漠然扫过人群,身影消散在阴影中,留下一句冷彻入骨的话:
“聂某人不介意镇武司的狗进来端盘子!”
……
聂锋走后,广场内都没人敢动一下。
中华长老轻咳一声,打破了广场上凝固的寂静。
“警戒已解除。”他捋了捋胡须,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安抚,“诸位不必惊慌,右使大人明察秋毫,已为百珍宴扫清障碍。”
我注意到他袖口微微颤抖,显然也被方才的场景震慑。
“明日宗主亲临,乃我宗十年盛事。”苏烟长老接过话头,声音放柔,“诸位只需各司其职,自有厚赏。”
人群这才稍稍松动,弟子们三三两两散去,却都默契地绕开那三具新炼的税傀。
我看着地上屠胖子死去后的一团血雾,还有税傀尚带余温的躯体,它们空洞的眼窝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血迹。
这一切,仿佛时刻在提醒着我:
在这个不死宗老巢中,生与死的界限,都在一念之间。
……
午后,我在精致小厨内,为明日的百珍宴做最后的准备。
柳如弦推门而入,递给我一份清单。
“几位长老根据宗主喜好,调整了一些食材和配料,让你提前准备。”
我看到她手中拿着一块腰牌,正是杜镇原那块四品腰牌!
杜清远的四叔,潜伏不死宗数年,临死之前,将这块关乎血祭大阵核心机密的东西送了出去。
我为了换取不死宗信任,将这块刻有血祭大阵血税纹的腰牌交给了胡蕴。
我压低声音问道,“哪来的?”
柳如弦道:“中华长老吩咐,此物牵扯镇武司旧案,命我送去不死阁归档封存。稍后便送过去。”
有了这块腰牌,就可以接近血祭大阵的核心区域!
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成型!
我一把抓住柳如弦手腕,“等等,给我,只要一炷香时间!”
柳如弦触电般抽手,俏脸骤寒:“江小……江尘!你疯了?”
我解释道:“这腰牌上的血税纹路,并非寻常信物,倒像血祭大阵蚀孔的刻痕拓印!”
柳如弦倒吸一口冷气,眼中闪过惊骇:“你想强闯血祭大阵?”
“聂锋今日震慑余威犹在,核心区守备正是心神动荡之时!”我紧紧地盯着她,“这是唯一在百珍宴前,让影子祭坛就位的机会!若等到宗主降临大阵全开……一切都晚了!”
柳如弦死死盯着我,胸膛起伏不定。
半晌,她眼中划过一丝决绝的痛楚,将腰牌塞进我手里。
“戌时三刻,守阵税傀轮值,那是你唯一的机会!子时前,务必归还!”
我拿着腰牌回房间准备,正要出门,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等等!”我猛地回头,“这腰牌,中华长老点名让你送去归档?而且偏偏是这时候,你来送这份无关紧要的清单?”
柳如弦一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显然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刻意。
“他们知道这块腰牌是我交出去的,知道你我关系密切,特意让你带过来在我面前晃荡?”
这哪里归档,这分明是钓钩上的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