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转身走到门外,弯腰捡起那张银行卡,心有不甘地再次回到屋内,对着徐静说道:“您儿子从这儿回去后,就和董事长吵了一架,然后一直没再回家。您能不能劝劝他,让他赶紧回去呀。”
说着,他一边将银行卡往徐静手里塞,一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有些人啊,可巴不得您儿子离开孙家呢!”
徐静捏着银行卡,看了一眼,满脸惊讶:“什么?他一直没回去?”先是一阵担忧涌上心头,随即又想起昨天刚和儿子孙安佐视频聊过天,看样子儿子挺好的。便缓缓说道:“他要是不愿意回去,那就不回吧。不管他在哪儿生活,只要他自己乐意就好。”
说完,她把银行卡递还给赵叔:“还给你们董事长吧,我不能要。”
刚走到门外的孙乐谊听到这话,又折返回来,说道:“孩子长大了,他可以选择离开我,也能选择离开您。但咱们生孩子,可不单单是为了延续香火、繁衍后代,更重要的是要让他肩负起应尽的责任。”
徐静微微一愣,疑惑地问道:“他要担负什么责任?给你养老吗?”
唉!孙乐谊暗自叹息,两人社会地位悬殊,沟通起来确实费劲。也难怪,她压根不了解自己家的真实状况。
孙乐谊低下头,思索片刻,还是耐心解释道:“我家祖祖辈辈打拼,创办了一个公司,还有一座工厂。我希望他日后能接管公司和工厂。”
让儿子接管工厂,那不就是要当厂长嘛?徐静心里琢磨着,村长管村里那几百口人都不容易,让儿子接管工厂做厂长,会不会把他累坏了?
沉思片刻后,徐静说道:“他是你儿子,这事儿你应该直接跟他说呀。”
赵叔一听这话,急得直跺脚:“刚才不是都跟您说了嘛!他从您这儿回去后就不见踪影了,我们实在找不到他,这才来找您帮忙。”
“你们都找不到他,我又怎么能找到呢?”徐静说着,伸手轻轻推了赵叔一把,略带生气地说:“你们赶紧走吧,别耽误我们庄户人家浇麦子地了。”
见徐静如此冷漠地赶他们走,孙乐谊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努力保持冷静,带着下属默默走出院门。临上车时,他不着痕迹地对张助理使了个眼色。
于是,张助理心领神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走到送他们出来的张田磊面前,微笑着点头说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还请您收下。”
张田磊歪着头,望着远处的村道,稍作思考后,伸手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便顺手塞进了口袋。
看着他们坐上汽车渐渐远去,发小想到张田磊家以后会跟着徐静那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发达起来,忍不住对张田磊打趣道:“以后你哥哥要是当了皇帝,你可就是亲王啦,哈哈!”
“滚一边去!”张田磊笑骂着,挥拳轻轻捶了他一下。
发小灵活地躲开他的拳头,嘴巴朝着远去的汽车努了努:“你打我干嘛?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瞧瞧那帮人,穿的衣服一看就非富即贵。”
徐静收拾好客人用过的茶杯,见张田磊耷拉着脑袋走进屋,便问道:“他们都走了吗?”
“嗯。”张田磊回头看了看,确定没人跟进来,这才关上屋门,疑惑地问:“妈,那个老头真的是我哥哥的亲爹吗?那天晚上,你不是跟我哥哥说他爹死了吗?”
徐静拿起茶壶,先给张田磊倒了一杯水,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后说道:“那时候我确实不知道你哥哥是被他亲爹派人抢走的,也压根不知道他亲爹是谁,住在哪里,所以只能口不对心地说他死了。”
见张田磊半信半疑地盯着自己,徐静扶着桌子,缓缓坐下,说道:“你心里可能也猜到了,你哥哥是我代孕生下来的。不管你和你哥哥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对我有什么想法,可这事儿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希望你们别再追问,也别再提起了。”
张田磊满脸愤恨,说道:“做代孕这种事,严重违背道德伦理。真不知道您当时是怎么想的?怪不得哥哥会和那个老头(孙乐谊)吵架,然后离家出走。我想,他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这事儿,别说他接受不了,我听了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儿。”
说完,张田磊掏出手机,翻找出孙安佐的手机号,说道:“我得打电话问问哥哥,实在不行,就让哥哥回到咱们家来过。”
“别打。”徐静连忙伸手抢过手机,说道:“这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他要是不说,你千万不要主动去问。”
张田磊着急地说:“妈,哥哥现在最需要亲人的陪伴和安慰。我就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儿,说去找他玩,这总可以吧?”
“听我给你说,昨天我和他视频聊天的时候,看他状态挺好的。”徐静思索了一下,又说道:“咱们还是先去浇麦子地吧,这事儿过几天再说。”
“唉,好吧。”张田磊无奈地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咕嘟咕嘟”一口气把水喝完,抬腿走出了屋子。
赶走孙乐谊一行人后,母子俩回到麦田继续浇麦苗,一直忙到天黑。
入夜,天空飘起了雨。好在雨势不大,不然他们辛苦浇地施的化肥,就要被雨水冲走了。
徐静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一会儿担心失而复得的儿子孙安佐,一会儿又发愁怎么挣钱给张田磊找媳妇、娶媳妇。
她想着,等给张田磊娶上媳妇,成了家,自己就算是完成任务了,也算是对得起张田磊的父亲和奶奶,对得起张家的祖宗了。
她又想到孙安佐,孙家财大气粗,可这对儿子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她不禁想起电视里演的那些富豪家族的恩怨情仇,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忍不住掀开被子,披上棉袄坐了起来。
徐静打开手机,点开微信,找到孙安佐的头像,轻轻点了一下,进入他的朋友圈。
朋友圈的封面是一片辽阔的大海,海面上行驶着一艘轮船。下面显示着:朋友仅展示三天的朋友圈。
望着这行字,徐静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孙安佐的脾气性格竟然一无所知,也不清楚他真正需要什么、缺少什么。
在她心里,这个儿子看似亲近,实际上却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看着儿子的朋友圈,徐静的眼睛渐渐模糊,忍不住轻轻抽噎起来。
别人家的儿子和父亲吵架后,还能找母亲倾诉,有母亲的庇护,可自己的儿子却不知道该向谁诉说心中的委屈。
他的养母对他到底怎么样呢?徐静一直想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其实她心里害怕听到孙安佐说:养母对我不好,经常打我,骂我。
想到白天张田磊说的话:“妈,我哥哥现在最需要亲人的陪伴与安慰。我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里?找他玩去可以吗?”她忍不住给孙安佐发了一条消息。
徐静:儿子,你睡了吗?
此刻,在南方海边的一家民宿酒店里,坐着几个年轻有为的青年,为首的正是孙安佐。他们一边悠闲地品茶,一边兴致勃勃地畅谈着未来的创业计划。真是一群意气风发的有志青年,有幸相遇,携手一起疯狂,共同成长创业。
孙安佐听到手机提示音,一看这么晚了徐静给他发微信,以为有什么急事,赶忙回复道:还没呢,妈,这么晚找我有啥事吗?
过了一会儿,才看到徐静回复:也不是啥急事,你那边要是方便的话,咱们视频吧。
看到这条信息,孙安佐立刻起身,走到隔壁没人的房间,给徐静拨打了视频电话。
不一会儿,手机屏幕上便出现了徐静披着衣服坐在床上的画面。
“你在哪儿呢?”徐静一想到赵叔说孙安佐和孙乐谊吵架后离家出走,便着急地问道。
孙安佐看着屏幕上略显憔悴的徐静,神色平静地说:“我在外面和朋友喝茶呢。”
徐静望着手机屏幕上儿子英俊的脸庞,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有件事,本来想明天再告诉你,可想来想去,还是早点说吧。”
“哦,您说,我听着呢。”孙安佐说完,扭头看了一眼外面,见没人注意这边,便对着手机,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您直接说就行。”
“那天晚上你问我你亲生父亲,还问我他为什么不去找你。我当时说他不在了。其实他还活着,只是我之前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住在哪里。”徐静见他认真倾听,还带着微笑,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他今天带着几个人找上门来了。”
孙安佐听完这儿,暗自思忖:我回来后没跟任何人提过亲生母亲的事,他们怎么会知道并找到她呢?难道他们一直都清楚徐静的情况?这不可能啊。
孙安佐一边思索,一边紧盯着手机屏幕,眉头微微皱起:“什么?您说的是我亲生父亲?”
“嗯。”刚下过雨,屋里乍暖还寒,有些阴冷。徐静裹了裹衣服,对着手机说道:“他让我劝你回家。”
“哦。没给您添麻烦吧?”孙安佐对着手机屏幕上的徐静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