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巍峨的黑曜石城墙刺破雾霭,众人默契地收起法器。冥渊的双幻翼化作流光没入脊背,暗渊周身寒气凝成细碎冰晶消散,七人化作寻常旅者模样,踏入这座名为「墟界营」的巨型要塞。
城门上方悬浮着古老符文,光影流转间勾勒出狰狞的兽首图腾。踏入营市刹那,混杂着灵草清香与兵器锻造的火星气息扑面而来。鳞次栉比的摊位上,有人售卖能隐匿气息的幽影纱,有人展示着刻满阵纹的飞行舟残骸,更有神秘黑袍人蹲在角落,用兽骨占卜着吉凶。
转过堆满魔核的石坊,前方广场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身披玄铁重甲的部队正列队行进,为首女子腰间的鎏金令牌刻着「墟界卫」三字。冥渊瞳孔微缩——那张明艳面容,赫然是莲灯节上主动与帝洛川、林泽轩攀谈,却将他晾在一旁的苏月璃。
此刻的苏月璃褪去襦裙广袖,一袭绯色露肩软甲将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腰间垂落的鎏金链坠随着步伐轻晃。她似有所感,目光扫过人群瞬间眼睛发亮,莲步轻移间已到帝洛川身侧。
“二位公子可还记得璃儿?”苏月璃嗓音甜腻如蜜,纤腰一软便朝着帝洛川与林泽轩倾倒,发间的夜明珠流苏扫过两人胸膛,“那日一别,璃儿可是茶饭不思……”
冥渊身形如电,瞬间横在苏月璃与帝洛川之间。双幻剑虽未出鞘,周身腾起的混沌气息却将绯色软甲女子震得踉跄后退:“自重。”
“璃儿,发生什么事了吗?”低沉男声裹挟着劲风袭来,玄色劲装男子踏碎青石砖疾步而来。腰间玉牌刻着「沈昭」二字,袖口暗绣的虎头图腾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苏月璃指尖微微发颤,转瞬又换上柔弱笑颜,扑向男子肩头:“没事的,昭哥哥。只是遇到几位旧友……”她垂眸时眼底闪过阴鸷,余光却死死盯着冥渊身后的帝洛川与林泽轩。
冥渊摩挲着腰间剑柄,唇角勾起嘲讽弧度。这沈昭周身灵力波动约在七十级,铠甲缝隙里还沾着新鲜血迹,显然刚经历过厮杀。反观苏月璃刻意露出的锁骨处,还留着未消退的暧昧红痕——呵,吊着这位墟界卫的精英,竟还想对帝洛川二人投怀送抱。
“既是故人,不如移步茶楼叙旧?”沈昭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帝洛川靛蓝火焰萦绕的袖口,眸中警惕一闪而过,“墟界营鱼龙混杂,诸位带着小兄弟,还是小心些为好。”他特意加重“小兄弟”三字,暗指冥渊看似单薄的身形。
冥渊挑眉应下沈昭的邀约,暗金色瞳孔扫过苏月璃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七人穿过熙攘的市集,踏入飞檐翘角的「流云阁」茶楼。二楼雅间铺着猩红织锦地毯,檀木屏风将窗景裁成流动的画,鎏金兽首香炉里升起袅袅青烟。
苏月璃踩着琉璃珠缀成的绣鞋翩然入内,绯色软甲在烛光下泛着暧昧的光泽。她故意挨着帝洛川落座,发间沉香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听说魔尊大人喜欢饮烈酒?\"玉手托着鎏金酒壶,壶嘴却倾斜着往林泽轩杯中斟酒,\"这是墟界特有的醉仙酿,可要尝尝?\"
冥渊倚在雕花窗棂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暗纹。当看到苏月璃用发簪挑起葡萄,殷红指尖擦过林泽轩唇角时,他突然大步走到圆桌前,扯下烤架上的鸡腿就往嘴里塞。油脂顺着下颌滑落,在玄色劲装前襟晕开深色痕迹。
\"这般吃相,也不怕污了公子们的眼。\"苏月璃掩着帕子轻笑,眼尾泪痣随着嘲讽的弧度轻颤,\"倒是像山野里抢食的......\"话音未落,沈昭已经端起茶盏轻抿,仿佛对未婚妻的尖刻浑然不觉。
冥渊咽下口中鸡肉,喉结滚动时溢出轻笑。他慢条斯理用袖口擦了擦嘴角,余光瞥见帝洛川皱着眉往旁边挪了半个身位,而林泽轩正专注地研究茶盏上的云纹。这些细微的排斥让他心口泛起酸涩,却又固执地扯下另一只鸡腿。
\"不知沈公子和苏姑娘是什么关系?\"冥渊突然开口,啃着骨头的动作没停。沈昭手中的茶盏顿了顿,鎏金护甲与瓷面相撞发出轻响:\"她是我未婚妻。\"
这个答案让冥渊的动作僵了一瞬。他看着苏月璃娇嗔着拧沈昭的手臂,转眼又将剥好的蟹肉喂向帝洛川,突然觉得口中的肉味变得寡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在意识到时已经起身:\"我出去透透气。\"
茶楼外的回廊雕满缠枝莲纹,月光将冥渊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倚着朱漆廊柱,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瞬间才惊觉疼痛——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此刻却被掐出四道血痕。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鎏金小剪,这把准备了许久的指甲刀终于派上用场。
\"宿主,你不会又吃醋了吧?\"机械音突兀响起,带着揶揄的电子混响,\"明明知道他们......\"
\"闭嘴。\"冥渊将剪下的碎甲弹向夜空,月光下银白指甲片划过抛物线坠入莲池。水面泛起涟漪,倒映出他泛红的眼眶。他对着水面整理衣襟,直到确认表情恢复冷硬才转身。
重新推开雅间雕花门时,苏月璃正将身子几乎埋进林泽轩怀里:\"公子看这棋局......\"话音戛然而止,她盯着冥渊修剪整齐的指甲,突然笑出声:\"原来某位连剪指甲都要躲出去,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冥渊没有理会,径直走向空位。当指尖触到案几上微凉的酒盏,帝洛川突然将自己斟满的杯子推过来:\"喝这个。\"林泽轩则不动声色把蟹壳堆到苏月璃那边,低声道:\"我不喜海鲜。\"
这些细微的举动让冥渊心口发烫,却又在听到沈昭询问他们来历的瞬间紧绷。他垂眸搅动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听着帝洛川用半真半假的身份敷衍,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如此在意过旁人的目光——尤其是,在面对那个总想将他珍视的人从身边夺走的女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