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足足等待了一盏茶之久,然而始终未闻祖父开口言语半句。景政的脑袋越垂越低,仿佛要触及胸口一般。瞧着景政这一改往日自信,现在却是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景二老爷本来端坐挺直的身躯猛地往后一仰,沉重地倚靠在了椅背之上。只听得一阵刺耳摩擦声响彻房间,原来是椅子与地面相互摩擦所发出的。景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抖,赶忙抬起头来望向祖父,但当目光触碰到景二老爷那阴沉、犹如寒潭般深不见底的眼眸时,他又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迅速低下头去。
此刻的景政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惶恐不安到了极点。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闻景二老爷用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你可知晓今日你究竟犯下何种过错?”景政乍然间听到祖父提及自己今日犯错之事,脑海之中瞬间“嗡”的一声炸响开来,一片空白。他拼命思索着自己今日究竟是在哪里出了差错,竟然惹得祖父这般动怒。尽管大脑正在急速运转,可身体的反应却远比思维来得更为迅捷。眨眼之间,只听见“噗通”一声闷响传来,他已然双膝跪地,朝着祖父叩头,并迫不及待地说道:“祖父啊!孙儿着实不晓得自己究竟犯了何等大错,恳请祖父您明示,孙儿定当改过,绝不再犯!”
景二老爷紧蹙着眉头,目光如炬地凝视着景政,那眼神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一般。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道:“政儿啊,你可是咱们二房的长孙,一直以来,我对你的器重与悉心培养,整个家族里可谓人尽皆知。然而,今日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大失所望呐。”
景政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之色。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回听到祖父用如此严厉的言辞来评价自己。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涌上心头,他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只见他嘴唇微颤,喃喃地轻声唤道:“祖父……我……”声音之中饱含着无尽的惶恐与不安。
景二老爷见状,心中不禁一软,但脸上依旧保持着严肃的神情,继续说道:“你去给宾客们敬酒本无甚不妥之处,实际上,我原本也是有意安排你借此机会露个面,展示一下咱们二房长孙的风采。起初,你做得确实不错,言谈举止皆彬彬有礼、进退有度。只是后来呢?当你完成任务之后,竟然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喜形于色到毫无遮掩之态。政儿呀,你可知道,这恰恰犯了为人处世的大忌啊!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无论是喜悦也好,悲伤也罢,有时并不能轻易地表现在脸上,需懂得深藏不露,切不可让人一眼便将你的心思瞧得通透明白,此乃保身立世之道,你明不明白?”
到这时景政才知道自己今天错在了哪里,也明白了祖父对他的一片真心教导。他膝行向前几步伸手伏在景二老爷的腿上,抬头对上祖父的眼神感激地道:“孙儿知道错了,多谢祖父的一片苦心和教诲,政儿定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