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营宿舍里的陈立根和王宏峻几人呼噜声此起彼伏,叶景松躺在王强的上铺没有睡意。
他和王萍萍是父母安排凑成的婚姻,两人没什么感情基础,结婚后叶景松想过好好过日子,可是他错了,这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他们的婚姻就是一盘散沙,叶景松睁眼看着天花板,也许离婚对他们都好。
“咯吱咯吱。”
部队宿舍的木板床一动就有响声,叶景松翻身踩着杆子下床正对上下铺王强的眼睛。
“你还没睡?”
“睡不着。”
走廊窗户前,叶景松和王强两人坐在楼梯台阶上一根根抽着烟。
“想不到你还有这好东西。”
烟不能带进宿舍,叶景松深吸了一口,弹了弹烟灰,没想到一板一眼的王强会干出藏烟的事。
“跟嫂子吵架了?”
烟味有些重,王强把窗户打开散了散,叶景松起身靠着墙问起了别的。
“你还没放下她?”
要不是来了宿舍,叶景松还真就被王强骗了过去。
兜里私藏的烟盒,深夜辗转反侧的背影,都是最好的证据。
“放不下又怎么样,她跟我已经早没有关系了。”
燃烧的烟头就在指腹徘徊,王强感受不到灼热的疼痛,叶景松皱眉掐灭,捶了捶王强的肩膀。
“强子,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
“羡慕?”
王强冷嘲,他有什么值得叶景松羡慕的?
“至少她是你喜欢的。”
“至少你遇到了她。”
“至少她曾是你的妻子。”
这些足够了。
是啊,叶景松说得对。
“她好就好。”
冷风打在叶景松和王强的脸上,两人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跟平常无异,所有的情绪都被掩藏在了心底,仿佛昨夜寂寥萧瑟的他们只是一场梦。
“营长,这事我真做不来,你叫别人做吧。”
周业东闻言,把视线转向高利忠。
“营长,我也不行,我真不行。”
高利忠左右摆手,拽过罗广正往前一推。
“营长,饶了我吧,我哪干过这种事?”
三人对视一眼,就想脚底开溜。
“最迟两天,必须给我拿回来。”
身体僵住,为什么倒霉的永远是他们?
方锐和高利忠仔细回想,双双将目光射向罗广正。
“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干嘛?”
罗广正感觉不好,一步步往后退,被方锐和高利忠在村口截住,押着带到了房大成家。
“你惹的祸,你去。”
“为什么呀?”
房敏喜欢周业东,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让房敏喜欢的。
“为什么?还好意思问为什么?要不是你把咱营长名字泄露,哪来这么多事?”
方锐一个弹跳重重往罗广正身上一压,罗广正差点当场吐出一口鲜血来。
“来了,房敏来了,你别废话,快去办事,办不好今晚被子不分你盖了。”
“啊?没必要这么狠吧。”
陈立根这小子拿了他被子就不还了,他们一营营长不回家用他被子是哪门子道理啊,害得他现在天天要蹭方锐和高利忠的,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去。”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罗广正咬咬牙冲了。
“房敏姑娘。”
“罗同志。”
房琴和房敏刚从地里回来,一身的泥泞还夹杂着些汗味,到底是小姑娘家不好意思低了低头。
“我家营长的纽扣麻烦你还回来。”
“蠢货。”
“呆子。”
躲在墙后的方锐和高利忠两个揉了揉太阳穴吐槽出声,没看见人家姑娘脸瞬间白了吗,表明目的前先唠唠家常会死啊,做什么这么直接。
“是周营长叫你们来的吗?”
“这个……嗯……呃。”
罗广正看了眼墙根,方锐和高利忠对他使着眼色,他懂了。
“不是,我们营长不让我来,是我自己非要来的。”
“白痴。”
“救命,他怎么长的脑子?”
这是生怕人不知道是周业东的意思。
方锐和高利忠两人已经放弃抢救他,缩回头,任罗广正自生自灭。
“纽扣丢了,不在我这。”
啊?
房敏这一下给罗广正整懵了,他抬头望墙,没人理他。
“房敏姑娘,你别开玩笑了,还是把纽扣拿出来还给我们营长吧。这是我们嫂子亲自设计的,放你这影响不好。”
罗广正急得上前了两步,没得来房敏一个眼神,反倒是把一旁的房琴吓得后退了两步。
“想要纽扣可以,让你们营长亲自来拿。”
“你……你你。”
周业东听完罗广正转述回来的话,气得恨不得揍罗广正一顿。
让他们去取个纽扣,纽扣没取回来就算了,还要把他人搭进去。
“你们真是好样的啊。”
“谢谢营长夸奖。”
罗广正嘿嘿笑,真以为周业东夸他,方锐和高利忠见周业东脚已经抬了起来,赶忙拽着罗广正让他闭嘴。
“营长这是干嘛呀?我去要了,那姑娘不给,我也没办法呀。”
屁股挨了三脚,还领了顿操场二十圈,罗广正想着下次出门一定要看看黄历。
“媳妇儿,事情就是这么个事,那纽扣我没拿回来。”
“嗯,我知道了。”
房敏要周业东亲自去拿,周业东当然不会去,去了传出些什么谣言来,他这日子也别想好过了。
不去,纽扣在房敏手上,万一她拿着找来跟宋芍药胡乱一说,惹得宋芍药难过,周业东更是不允许。
最好的,还是他自己主动交代。
只是宋芍药一点反应没有,嗯了声就又继续画图稿,周业东的心里没了底。
图稿已初见雏形,周业东不敢打扰宋芍药的设计灵感,端端正正坐在一旁,等到宋芍药放下笔,他立马殷勤地递上水杯,站在宋芍药身后按摩肩膀。
“你怎么还没去房和村?”
现在轮到二营帮村民修屋挖渠,她感觉自己画了挺久的稿了,周业东怎么还待在这。
“我跟团长请了一个半小时假,一会就走。”
宋芍药只是上了个色,其实才过了半小时,再说她不吱声,周业东也不敢离开。
“我要见房敏一面,你来安排。”
周业东按摩的手停在半空,事情大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