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很重,中年男子的心脏也被狠狠敲动。
“警察?”卷发女子颤抖着问。
咚咚咚——
“老余,开门!”
“是他!”中年男子惊诧,“他竟然找来了,没有去派出所?”
想到这,中年男子反倒松了一口气,认为一切有商量的余地。
他低声道,“你去卧室躲着,不准出来。”
“好。”卷发女子赶忙离开接下来的是非之地。
男子调整好心态,踱步门口,开门一看,三个人!!!
他一颗心立马提到嗓子眼里。
宋平安自来熟道,“老余,好久不见。”
中年男子踮起脚尖,往三人后面打量两眼,“进来说。”
有些事情,他不敢声张。
三人一进屋,男子不动声色,将鞋柜上的一把剪刀揣兜里。
“嚯~装修不错嘛,这花纹大理石餐桌,少说二十几万。”宋平安一步步试探,同时观察对方微表情。
中年男子缓步单人沙发坐下,翘起腿,故作镇定,不答反问:
“你们要多少钱?”
“钱……呵。”宋平安讽刺,“我们不要钱,我们……”
林顾北咳嗽一声打断,“我们要三千,还要你告诉我们一些事。”
钱太重要了,没钱饭都吃不起。
“三千万!”中年男子瞪眼,“我哪有三千万,当年拆迁款也才七百万。”
林顾北摇头,“三千,没有万。”
“三,三千块?”中年男子懵圈。
宋平安“啧”了一声,“看不起三千块?你很有钱?”
中年男子走向电视机,打开下方的柜子,拿出一沓钱。
“这是一万,我希望你们保密。”
“大气。”宋平安接过一万块,旋即目光一冷,“当年的事,我们要听详细的过程,懂?”
事实上,老宋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反正诈一诈对方。
他感觉方向没有错。
中年男子叹息,“对,我是杀了余子航。”
余子航?
宋、陈、林对视一眼。
那位一袭白衣,风度翩翩,气质温和的鬼,叫余子航?
林顾北开口,“你叫什么?”
中年男子蹙眉,沉吟着回答,“余子杰。”
林顾北捋捋思绪,之前的想法错了,余先生的死,与爱情无关,而是所谓的七百万拆迁款。
按照这条线索,老林循循善诱。
“为了七百万,你够狠!”
余子杰低下头说,“我有什么办法,当年欠着一百七十万的外债,孩子才六岁,要读小学,我和妻子被公司裁员,没有收入来源。”
“我找他借钱,也不多,让他先借我五十万缓缓。”余子杰回到沙发上,攥紧拳头怒骂道,“他妈的,他不借就算了,还教育老子,说老子不思进取,烂泥扶不上墙。”
“他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他算什么东西?”
“有钱了不起吗?”
余子杰这人很实诚,林顾北一套话就坦白从宽,没什么心机。
他往后一靠,继续讲:
“我当时被债主天天催收,他们还去我儿子的学校,大肆宣扬我是一个老赖,一群狗东西!”
“爸妈为了救我,把老家房子卖了,才四十多万,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那段时间我真的要被逼疯,一整晚一整晚睡不着。”
“突然有一天,我听见一个消息,南片区的一处房子要拆迁。”
“我找人打听,得知余子航的两套房子也在拆迁范围内。”
“据说能拿到七八百万。”
林顾北面无表情道,“没猜错的话,余子航没有结婚,也没有领养的子女,你杀害了他,你的父母作为直系亲属,继承了他的房产,父母又将那笔钱给了你,他们知道真相,选择帮你隐瞒。”
“而余子航的尸体,就埋在幸福公园,更具体一点,应该是牵手桥附近……你胆子挺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下一秒,余子杰说出一句让三人震惊又沉默的话:
“爸妈从小告诉我,哥哥要让着弟弟,余子航的东西都属于我。”
……
浪漫之都,钟塔。
黑幕摩挲手中魔方,意味深长说道,“你这算作弊吧。”
余子航甩开折扇,遮住半张脸。
“这是其中一个环节,我会引导演员与余子杰相遇,昨天有十三名演员在不同地方遇到过他,可都认为是我,不敢靠近,线索就在眼前,抓不抓得住,看个人胆量。”
“算一条生路?”黑幕笑问。
余子航轻描淡写讲,“这是最特殊的一条生路。”
……
宋平安三人离开了。
他们刚走出幸福小区,一位在晒太阳的老太太对他们招手:
“小伙子。”
老宋愣了愣,“你喊我?”
“我喊那个小伙子。”老太太指向林顾北,询问,“我看你一直跟在余子杰身后,你是警察吗?”
成熟稳重的林顾北大脑飞速运转,心想:这老太太知道些什么?
他顺着对方的话,不苟言笑道:
“我是警察,在暗中调查余子航失踪案。”
“什么失踪,那孩子肯定被余子杰害死了。”老太太口吻笃定,“当年我报过警,警方什么都没有找到,还说我报假警,哼!”
林顾北缓缓蹲下,视线与老太太平齐,语气舒缓三分,“老人家,你和余子航很熟?可以跟我讲讲他的故事吗?”
“很熟,我们一家跟他们一家是老乡,我从小看着子航长大,后来两家一起搬到浪漫之都。”老太太喋喋不休讲述,“你听我说,他们家对待子航,真不是东西。”
“记得有一次,老余带着子航和余子杰逛街,就买了一个冰淇淋给余子杰……那时候子航七岁,不哭也不闹,很沉默,很乖巧。”
“余子杰就是一个混世小魔王,各种欺负余子航,有一次,子航生气了,推了一把弟弟,余子杰就哭。”
“我亲眼所见,老余走过去,一巴掌扇在子航脸上,也不问到底谁的错……那一巴掌,子航嘴和鼻子都被打出血。”
“邻居们去劝,告诉老余,是余子杰太调皮,用脚去踹子航。”
“老余说大的就应该让着小的。”
“唉,我不理解,都是儿子,为什么一碗水端不平?”
“会哭会闹的才有糖吃吗?”
“我家两个闺女,从小我们一视同仁对待,不偏爱任何一方,两姐妹互帮互助,也成家立业多年,日子幸福。”
老太太越说越愤慨。
“子航十三岁那年,余子杰用滚烫的热水倒在子航脸上,导致半张脸毁容。”
“事后,老余认为是子航没有躲开,我还去他们家骂了一顿,实在看不惯他们家的做法。”
“子航那孩子心灰意冷,离家出走,十五天后,老余才报警,警方在幸福公园找到子航。”
“那是一个冬天,最低气温零下二十度,他靠着一点点攒下来的15块5毛,活了十五天,不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晚上睡在哪里。”
“对了,我还有当时的照片,我这人比较怀旧,几十年前的照片都还存着,我女儿帮我弄的,弄在什么云盘,我也不懂,我老伴走的早,我喜欢翻照片看。”
“等我找一找……就这张。”
林顾北视线定格,照片中:
年少且毁容的余子航蹲在公园角落,大雪纷飞,男孩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