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熹宁看到魏心月的脸色倏然一变,心里也慌了慌,低声斥了一句,“主子说话,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给我跪到院里去。”
春桃万万没想到,从来没有罚过她的夫人,今天竟然为了魏心月罚她了。
她半晌没有反应过来,魏熹宁盯着她,“还不赶紧的?”
春桃恨恨地跺了跺脚,走出屋子跪到院里。
魏心月这才笑了笑,“妹妹就是要这样,不然下次这些侍女可少不了给妹妹惹出祸事来。”
魏熹宁垂下眼皮懒得看她,“嗯,纹样就按魏小姐喜欢的来吧,下人也罚过了,还望魏小姐别往心上去,是我平日太惯着她了,这月俸禄她也不用领了,魏小姐可还满意?”
“嗯,那就不打扰你了,这礼物你收着吧。”魏心月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魏熹宁却又突然叫住了她,“魏小姐不用把我当做威胁,我和侯爷迟早是要和离的,日后这侯夫人的位置,必然是你的,希望魏小姐大人大量,别将此事告诉侯爷。”
魏心月翘了翘嘴角,果然是怕燕启惩罚她们,所以才会这般作态,但无论是不是真心,看到魏熹宁这做小伏低的样子,她很满意。
她侧过身回眸看了过去,“为何是迟早而不是现在?妹妹这样,可不像是真心的。”
魏熹宁只求最后一点安稳的生活,便也没想那么多,说出了实情,“侯爷顾及祖母年岁大了,而且此时和离与你名声不利,等时机合适,我绝不会威胁到魏小姐的宠爱和地位,望魏小姐还能与我和平相处。”
这跟燕启的说辞差不多,不过之前一直只是燕启的说辞,而今听到魏熹宁也这样真情实意,魏心月心中舒坦多了。
“那是自然,只要你安安分分,我没什么理由非要为难你。”
说完话她就走了,往外去的时候经过春桃的身边,她还站在春桃身边停了停,哼笑一声才离开。
走出一段路她才想起来,今日本来想叫她一起用晚膳的,真是被气糊涂了。
反正离得不算远,今日看在魏熹宁态度这么好的份上,还是回去邀请一声好了,去不去就是她的事了。
只是还没到院门,就看到魏熹宁扶着春桃起身往屋里走去。
原来一切都是装装样子。
什么罚跪罚俸禄,全都是为了让她不要告诉燕启。
想起春桃骂她的那句话,连个惩罚都没有,她就气得要死,就跪了那么一会儿,还没她在院里站得久呢。
不想让燕启知道,那她偏要告诉燕启。
魏熹宁将春桃扶进屋,才问她,“刚才可知我为啥要罚你?”
春桃刚才还在愤懑夫人好坏不分,但这么快就让她起来了,也算是回过味儿了。
按照侯爷那么护着魏心月的性子,她今日这辱骂的举动,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惩罚,就连夫人也很可能被牵连。
春桃立刻就跪了下来,“奴婢知错,下次再也不给夫人惹麻烦了。”
魏熹宁摇摇头,“侯爷罚我,无非也就是跪一跪。”她苦笑一声,也不是没试过,“但若是罚你,可就未必是这么简单了,在我面前你尽可随性些,有外人在,你还是要有分寸才行。”
春桃一阵后怕,咬咬下唇,俯下身去磕了个头,“奴婢定当谨记夫人的话。”
“记得就行,起来吧,这里没外人,也不必动不动磕头的。”
春桃起身傻笑了两声,“知道了夫人,她刚刚在屋里还留了一阵,有没有再为难夫人啊?”
“没有,放心吧。”魏心月无非就是在嫁衣的选择上折腾她一下,还闹不出什么大动静。
“那就好。”春桃将展开的嫁衣收了回来,“奴婢帮您改吧,您去休息一会儿。”
“一起吧。”她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便拿着剪刀和春桃按照魏心月的要求开始做起改动。
如今天色黑得早,酉时天就灰蒙蒙的暗了下来,魏熹宁不想费眼睛,便将活计收了起来准备用晚膳。
但燕启那边突然来了侍女,“侯爷请夫人一块去用膳。”
魏熹宁眉心一跳,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燕启都多久没找她一起用过晚膳了,今日魏心月刚来过,他就叫她一起,还真是怪。
魏熹宁联想到白日的事情,保险起见,还是没让春桃跟着,自己去了燕启的院子。
魏心月看到她一个人,不禁往她身后看了看,刚想开口问,魏熹宁就主动开口解释了,“那丫头没有分寸,这会儿还在洗衣服,反省几日再来身边伺候。”
按理来说,这种主子身边的一等侍女,是不用干粗活的,魏熹宁这番解释也是想告诉他们,她确实是罚了人。
不过她也没说春桃是因为冒犯了魏心月才受罚,她想试探一下魏心月是不是告诉燕启了,若是没说的话,那燕启也不会过问这些小事。
燕启冷笑一声,“你是怕我责罚于她?”
魏熹宁心中一紧,没有急着回答,燕启接着又道:“听闻心月今日去找你,却被你拒之门外?”
先前魏心月连连打着喷嚏,一问才知道她是在魏熹宁院子冻的,魏心月却还劝她不要找魏熹宁麻烦了。
可他看对方眼睛红红的,再三追问之下才知道,连个侍女都可以骑到主子头上来了。
就算心月如今还没过门,那也只是两个月的事了,小小侍女都这般大胆,没有主子的授意,谁会信呢?
燕启盯着她,眉目不善,魏熹宁垂着头,“魏小姐来时我还在休息。”
“这种说辞哄明儿他都未必会信。”
突然被点到名的燕明不满看了一眼燕启,父亲生气就生气,怎么感觉说得他好像很不聪明的样子?
他就不明白了,父亲母亲怎么又吵起来了。
燕明跟魏心月玩了半日,早就饿了,扯扯燕启的袖子,“我饿了父亲。”
燕启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抬头看向魏熹宁,“心月心善,邀你过来一道用膳,坐下吃吧。”
魏熹宁在二人脸上扫了一圈,慢慢走了过去。
她是不懂,魏心月既然要告状,怎么又叫她过来用膳?
这个女人究竟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