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亚的正午阳光把沙滩晒得发烫，沈杰刚把车停进椰林别墅的铁艺车库，后车门就“哗啦”一声被撞开。
苏晓晴的草编包飞了出来，许泽恺手忙脚乱地去接，发梢还沾着飞机上的空调冷气，却被咸湿的海风一卷，立刻染上了热带的黏腻。
“沈总！”彭秀雅扒着副驾驶车窗喊道，防晒袖套滑到了小臂，露出一截晒得发亮的皮肤，“泳池边的躺椅够不够？我跟胡秋挽说好了要拍背靠背的照片！”
“够。”沈杰解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余光瞥见后车镜里姜雅琴正低头整理裙摆——她今天穿了件浅蓝棉麻裙，领口系着颗珍珠扣，和其他女生露腰露背的度假装截然不同。
他喉结动了动，伸手把副驾上的宽檐草帽递过去，“戴上，紫外线指数十点三。”
姜雅琴接过帽子时指尖擦过他掌心，温度比海风还凉：“林婉君就不能穿比基尼吗？”
“林婉君”三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沈杰心上。
三天前他们刚在深城处理完一起商业间谍案，对手公司的人盯着姜雅琴的脸查了半个月，最后还是靠她用“林婉君”这个假身份才脱身。
此刻她歪头笑时，耳坠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倒像在故意逗他。
“能。”沈杰推开车门，海腥味混着木麻黄的香气涌了进来，“等回深城，我包下私人海滩。”他转身伸手要拉她，却见郑雅婷举着比基尼从二楼阳台探出头，水蓝色的布料被风掀起，“雅琴姐快来！我带了件白色的，跟你眼睛颜色配！”
姜雅琴刚要回应，手腕突然被攥住。
沈杰的掌心带着常年握方向盘的薄茧，按在她脉搏上：“林婉君的护照还在我这儿。”他说得很轻，只有两人能听见，“上回在酒店被拍的侧脸，现在还挂在对手公司的资料墙上。”
姜雅琴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
她望着远处沙滩上已经跑起来的苏晓晴——小姑娘的比基尼肩带滑下去一截，许泽恺追在后面手忙脚乱地要帮她提，倒惹得其他女生笑成一团。
海风掀起她的裙角，露出纤细的脚踝，突然就踮起脚，在沈杰耳边说：“那我穿你的衬衫？”
沈杰的呼吸顿了半拍。
他放在玄关的白衬衫不知何时被她翻了出来，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下摆几乎盖到膝盖，最上面两颗纽扣没系，露出锁骨处一点淡粉的皮肤。
她歪头看着他，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这样总不会被认出来了吧？”
“过来。”沈杰声音发哑。
他伸手替她拢领口，指尖碰到她皮肤时烫得像要烧起来，“第二颗纽扣系上。”
“为什么？”
“因为……”他喉结滚动，“林婉君要乖。”
姜雅琴突然笑出声来，手指勾住他西装袖口往外拽：“走吧沈总，再不去沙滩，她们要把排球网绑到椰子树上去了。”
沙滩上确实乱成了一团。
吴刚毅踩着冲浪板往海里冲，被程逸宋拽着救生衣喊“别浪”；孙毅斌举着无人机在天上画圈，镜头直往女生堆里扎；苏晓晴的比基尼终于系牢了，正和彭秀雅抢排球，发梢滴着海水，在阳光下闪着碎钻似的光。
“雅琴姐！”胡秋挽跑了过来，鼻尖已经晒红了，“来打排球呀！我们缺个二传！”
姜雅琴刚要动，沈杰的手又按在她肩上。
这次他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她身上的白衬衫——海风灌进去，正鼓成个小帐篷。
她低头一看，耳尖瞬间红到了脖子根，慌忙攥住前襟。
“我替她。”沈杰脱了西装搭在沙滩椅上，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林婉君……怕晒。”
这话说得在场的人都笑了。
郑雅婷举着排球蹦了过来：“沈总怕晒？您上个月在工地盯施工，晒得比我们项目组所有人都黑！”
“那能一样？”程逸宋挤眉弄眼，“现在晒的是林小姐的脸，能一样吗？”
姜雅琴掐他后腰，他嗷呜一声跳开，排球“咚”地砸在沈杰胸口。
他接住球时瞥见姜雅琴正蹲在沙滩椅边翻他的公文包——里面装着《消消乐》的上线方案，还有和拼多多的推广合同。
她抬头时，阳光正穿过她的发梢，在他心里烫出个小坑。
这坑还没焐热，变故就来了。
傍晚回别墅时，女生们的胳膊和后颈全红了。
苏晓晴举着手机对镜子照，差点哭出来：“我本来就黑！现在更像块炭了！”
“明天改早上六点晒。”彭秀雅敷着芦荟胶瘫在沙发上，“那时候紫外线弱。”
“晒什么晒。”胡秋挽戳开平板电脑，“沈总让带的资料都在这儿呢，《消消乐》测试版用户留存率比预期高3%，拼多多的推广位得赶紧谈——”
“等等。”沈杰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发梢滴着水，“谁让你们现在看工作？”
“是您说的。”姜雅琴从厨房端来椰青，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戴银镯的手腕，“度假是福利，不是停工期。”她把椰青递给他，指尖沾着椰子壳的碎末，“许泽恺刚才说，算法组能提前三天完成最终调试。”
沈杰的手指在椰青上顿了顿。
他望着客厅里摊开的资料——苏晓晴正用晒红的胳膊比画用户画像，程逸宋在白板上写推广关键词，连吴刚毅都凑了过去，用沾着沙子的手指戳“裂变机制”四个字。
阳光从落地窗斜照进来，把他们的影子投在《消消乐》的LoGo上，那只圆滚滚的熊猫正咧着嘴笑。
“行。”他拧开椰青喝了一口，清甜的汁水漫过喉咙，“明天早上八点，别墅会议室。拼多多的推广预算加到两百万，用户拉新目标……翻三倍。”
“沈总疯了？”程逸宋瞪圆了眼睛，“三倍？”
“因为能做到。”沈杰把椰青递给姜雅琴，她正低头记笔记，发顶的碎发翘了起来，“测试用户里有40%来自下沉市场，拼多多的用户画像和我们重合度82%——”他指了指姜雅琴记的数字，“林小姐算的。”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转向姜雅琴。
她被看得耳尖发红，低头用钢笔敲笔记本：“是……是沈总让我提前做的分析。”
“所以。”沈杰扯了扯她衬衫的后摆，像在拽一只炸毛的猫，“林小姐的分析，值三百万推广费。”
客厅里响起了哄笑。
苏晓晴举着记号笔冲了过来：“那我现在就改推广文案！要突出‘边玩边赚’，下沉市场用户就吃这个——”
手机铃声突然炸响。
沈杰摸出手机时，屏幕上“赵守仁”三个字刺得他眯起了眼。
“喂？”
“杰子。”赵守仁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像刚喝过酒，“我要订婚了。”
沈杰的动作顿住了。
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海浪声透过玻璃渗了进来，模糊成一片白噪音：“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天。”赵守仁笑了一声，有点哑，“女方是苏城王家的女儿，家里催得急……你得来啊，下个月十五，苏城玫瑰园。”
沈杰没说话。
他看见姜雅琴正帮彭秀雅贴晒后修复面膜，指尖轻轻按在对方脸颊上，像在安抚一只受了伤的猫。
海风掀起她衬衫的下摆，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在暮色里白得发亮。
“杰子？”
“我……考虑一下。”沈杰说，“最近项目要上线。”
“别考虑了。”赵守仁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想让你当伴郎。”
挂了电话，沈杰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
姜雅琴走过来时，他正望着手机里赵守仁的聊天框——上一条消息还是三天前，对方发了张烧烤摊的照片，配文“这串腰子没你烤的香”。
“谁的电话？”她问。
“赵守仁。”沈杰把手机揣进裤兜，“订婚。”
姜雅琴的手指在他衬衫纽扣上轻轻划了一下：“要去吗？”
“再说。”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布料传了过去，“滨城的项目下周要验收，你……可能得先回去。”
姜雅琴没说话。
她望着远处被暮色染成紫色的海平线，浪声一遍又一遍地漫上来，把“滨城”两个字泡得又软又湿。
别墅客厅里突然爆发出欢呼。
苏晓晴举着平板冲了过来：“沈总！拼多多的推广负责人回消息了，说要加个线上联动活动——”
沈杰转身时，姜雅琴已经松开了他的手，低头整理被风吹乱的衬衫下摆。
她抬头对他笑，眼睛里有星星在闪：“先谈工作吧。”
海浪还在撞着沙滩。
沈杰望着她发顶翘起的碎发，突然想起赵守仁电话里没说的话——那个王家女儿，见过姜雅琴的照片。
而滨城，有他让人新租的公寓，玄关处摆着两双拖鞋，一双男式，一双女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