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李天元这边。
铛!
古旧的铜锣二次敲响。
“本人李天元,邀请沈家村的老少爷们出门看戏了。”
李天元走在最前面,每走十步就会敲响铜锣一次,然后扯着嗓子喊着同样的内容。
庄必凡和杨球娃抬着沈瑞平,李金凤和李金花抬着陈晓倩。
一行二十人浩浩荡荡地绕着沈家门游行了两圈,这才来到沈瑞平家门口。
……
沈家。
黄碧秋刚准备上炕睡觉,就听到一声清脆悠扬的锣声响起。
紧接着,就传来李天元声如闷雷一样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个赌博汉咋来我们村了?”
“这大晚上的,他来我们村干嘛?还敲锣打鼓,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吗?”
黄碧秋自言自语,实在想不通李天元这么晚,且这么高调地来沈家门干什么?
“不好,这个狗杂种是来捉奸的。”
忽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哪还敢上炕睡觉,连忙穿好衣服准备去陈寡妇家通知沈瑞平。
然而,她还没走出家门,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已经把他们家围得水泄不通。
有人好奇地问道:
“婶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李天元怎么大晚上地来咱们村了?”
“额那知道?”
黄碧秋心急如焚,哪有心思搭理这些人。
不过,她又灵光一闪,想起李天元当日暴打自己的画面,再看向门口众人。
大家都是沈家人,其中还有几位沈瑞平的堂兄弟。
顿时,她就有了想法,一脸愁眉不展的模样,可怜巴巴地说道:
“这个赌博汉来咱们村肯定没好事,说不定就是为瑞平来的,要是这个狗东西犯浑,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办啊?”
“请婶子放心,他要敢乱来,我们沈家人可不是吃素的。”
有位青年撸起袖子,摆出一副我护你的架势。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对啊,他要请咱们看戏,咱们就看,他要敢犯浑,咱们就把他赶出沈家门。”
“话虽这么说,但族长不来,名不正言不顺啊。”
“婶子,这个好办,额这就去族长家一趟。李天元他若敢在咱们村撒野,额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好好好,那就辛苦侄儿子了。”
黄碧秋眼见自己的目的达到,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几分。
沈家门村,又名沈家村。
全村人一百多户人,其中至少有九十户姓沈。
若是往上推三代,大家都是同族同亲。
而今,随着人口增加,沈家族人日渐壮大,族内也分出了多个分支。
沈瑞平家属于沈家旁系,也叫三房。
而族长一脉属于嫡系正统,也叫大房,是传统意义的顺位继承人。
这既是地位的象征,也是血脉赋予他们的权力。
宗族祠堂和族谱都由大房掌管,逢年过节也由大房负责张罗祭祀祭祖事宜。
只要有族长支持,黄碧秋显得底气十足。
李天元敢明目张胆地夜闯沈家门,还闹出这么大动静,就算李家全族出动,她也丝毫不惧。
铜锣声越来越近,李天元的声音就像高音喇叭一样极具穿透力。
“来了,他们来了。”
随着李天元一行人靠近,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他们也看清被五花大绑,如同死猪一样被人抬着的沈瑞平和陈晓倩。
“雾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李家人去捉奸了?”
一些知道内情的人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本质。
原本还准备给黄碧秋站台的人,实在受不了内心的谴责,悄悄退至人后。
沈瑞平冻得浑身青紫,手脚早已麻木。
李天元一把摘下对方嘴里的臭袜子,示意杨球娃和庄必凡把人放下。
两人也是实在,如同扔死猪一样把沈瑞平和陈晓倩扔在沈家大门口。
沈瑞平冻得牙床打颤,整个人缩成一团。
“妈,妈,快,快给,给额找,找一件棉衣棉裤。”
“瑞平,额的儿啊。”
黄碧秋看到沈瑞平只穿了一条大裤衩,浑身布满冰霜,这天寒地冻得谁能受得了?
险些一口气堵在胸口,原地驾崩。
“妈……快,快给额拿,拿衣服。”
沈瑞平眼神呆滞,簌簌发抖,他快要被冻死了。
看到儿子这幅惨样,黄碧秋这才反应过来,强忍着心中怒火,转头回屋,拿着棉衣棉裤,还有一床破被子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
“瑞平,来,妈帮你穿衣服。”
在黄碧秋的帮助下,沈瑞平终于穿好了棉衣棉裤,顺便用破被子把自己过了一个严实。
直到这一刻,沈瑞平才感到一丝久违的温暖。
李天元环视四周,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众人。
“在场的都是沈家族人吧?沈瑞平做了什么,这里的有些人比我们更清楚。”
“他,沈瑞平婚内出轨,放着自己的妻女不疼,却跟陈寡妇这个破鞋搞在一起。”
“她,黄碧秋,身为沈瑞平的妈,我外甥女的奶奶,孙女发烧生病不仅不带去看医生,还说孙女是赔钱货,宁可病死也不愿出看病钱,天底下有这样当奶奶的人吗?”
“今晚,我李天元带领我爸妈、我姐、我媳妇只想为我三姐和外甥女讨个公道。”
“我三姐和外甥女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沈家如此虐待?”
“今晚,你们要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就拆了沈家。”
李天元指着沈瑞平和黄碧秋,声如洪钟,厉声质问。
真当李家没落,没有人给三姐撑腰了吗?
今天,他不仅要帮三姐和外甥女讨回公道,还要让三姐与沈瑞平即刻离婚,阻止前世悲剧的发生。
彻底改变三姐和外甥女的命运。
“哼,想拆沈家,好大的口气。”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响起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满面愁容,不知所措的黄碧秋和沈瑞平心中大喜,连忙对围观的众人喊道:
“大家都让一让,族长来了。”
不等两人的话音落下,周围的沈家族人非常自觉地让开一条通道。
只见一位中年男人面色阴沉、双手背后,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数十位沈家青年,有人拿着镢头,有人拿着铁锨,还有人拿着菜刀。
瞧这阵仗,今晚的这场架怕是不得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