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昆仑主峰笼罩在血色雾气中。
秦守和罗颖颖弃车徒步,沿着陡峭的山脊向上攀登。越接近山顶,空气越发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铁锈味的凝胶。秦守眉心的黑点不断跳动,仿佛某种共鸣——山顶的漩涡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他。
\"能量读数爆表了。\"罗颖颖的血咒探测器发出刺耳警报,\"整座山正在被拖入彼界夹缝。\"
两人踏上山巅平台的瞬间,脚下岩石突然\"活\"了过来!地面扭曲变形,无数黑色手臂破土而出,抓向他们的脚踝。秦守的黑瞳之力爆发,剑锋横扫斩断十几条手臂,但更多的黑手源源不断涌出。
\"是兵魔神的'血肉结界'!\"罗颖颖甩出血鞭,在两人周围清出安全区,\"它在排斥非容器体!\"
平台中央,七根断裂的锁链悬浮在空中,链环上刻满与秦守左眼相同的纹路。锁链尽头,一个由黑液凝聚的人形缓缓转身——
那是个与秦守一模一样的\"人\",只是全身漆黑,唯有左眼是暗金色。
\"终于来了。\"黑秦守微笑,声音却是黑袍人的重叠音,\"我等你很久了。\"
黑液翻涌,平台四周升起十二具培养舱。舱体破碎,走出十二个\"秦守\"——正是暗河基地的克隆体!他们眼中跳动着不同颜色的光:赤红的八极拳劲、靛蓝的太极气旋、紫黑的形意杀意...
\"q系列最终成品。\"黑秦守抬手,克隆体们同时摆出起手式,\"融合二十四个流派精髓的完美武者。\"
罗颖颖的血咒棱镜在掌心旋转:\"小心,他们能...\"
话音未落,编号q-11的克隆体已闪现到她面前,一记峨眉刺直取咽喉!罗颖颖勉强侧头避开,脸颊仍被划出血痕。更可怕的是,伤口处立刻浮现黑色纹路——这些克隆体的攻击自带彼界污染!
秦守的黑瞳预判到三路夹击,剑锋划出完美弧线逼退q-7与q-19,却被q-3的太极云手带偏重心。q-15趁机突进,形意崩拳轰向他胸口!
\"砰!\"
千钧一发之际,秦守左眼射出一道黑光,q-15的拳头在接触前突然腐化成灰烬。所有克隆体同时后撤,黑秦守却鼓起掌来:
\"精彩!这才是真正的黑瞳之力。\"他张开双臂,\"来吧,与我融合。你将拥有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
秦守的剑尖垂地,左眼纹路疯狂蔓延:\"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兵魔神的意志,也是你最终的形态。\"黑秦守的轮廓开始扭曲,\"更准确地说...我是三百年前第一个觉醒黑瞳的宿主。
黑秦守的指尖轻点,秦守的意识突然被拉入记忆漩涡——
三百年前的昆仑山巅,年轻武者墨离为对抗清军围剿,主动接纳彼界黑瞳。起初所向披靡,直到某个雪夜,他发现自己能听懂敌人临死前的惨叫...不,那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彼界低语!
画面跳转,墨离的左眼彻底变黑,亲手屠尽同门师兄弟。最后清醒的瞬间,他将佩剑插入自己心脏,但为时已晚——兵魔神已通过他完成初步降临,左眼化作七块碎片飞散...
\"明白了吗?\"记忆中的墨离与黑秦守重叠,\"每个黑瞳宿主都是养料,直到培养出能完全承载兵魔神的容器。\"
现实中的秦守踉跄后退,左眼流下血泪。罗颖颖扶住他,发现他的皮肤正在浮现与克隆体相同的黑色纹路!
\"他在同化你!\"她猛地扯开秦守衣领——眉心黑点伸出蛛网般的细丝,已蔓延到心口!
黑秦守微笑:\"来不及了。当十二具克隆体死亡,他们的武道精华会自动回归本体...\"
仿佛印证他的话,正在与罗颖颖缠斗的q-11突然自爆!黑光没入秦守身体,他左眼的暗金色瞬间被吞噬三分之一!
\"用这个!\"罗颖颖抛来血咒发生器,\"它能暂时隔离彼界侵蚀!\"
秦守将装置按在眉心,血色屏障暂时阻隔了黑丝蔓延。但更糟糕的是,剩余克隆体似乎收到指令,全部停止攻击,开始有序自毁!
q-7撞向岩壁,q-19跳入深渊...每具克隆体死亡,就有一道黑光回归秦守体内。他的左眼逐渐被黑暗占据,挥剑动作却越发凌厉——那是克隆体们灌注的武道本能!
\"坚持住!\"罗颖颖的血鞭缠住最后三具克隆体,\"我想办法...\"
黑秦守突然闪现到她身后,黑色利爪刺向后心!秦守的身体先于意识行动,长剑精准格挡,但这一动导致血咒装置脱落,黑丝瞬间蔓延到全身!
\"没用的。\"黑秦守轻笑,\"你每使用一次黑瞳之力,同化就加深一分。\"
秦守跪倒在地,视野开始分裂——左眼看到的是现实世界,右眼却看到无数黑袍人跪拜的幻象。最可怕的是,两种视野正在缓慢重合...
\"秦守!看着我!\"罗颖颖捧住他的脸,\"还记得秦岭地宫吗?你说过要带我吃遍...\"
她的声音突然中断。秦守模糊看到,有根黑色尖刺从她后背贯出,鲜血滴在自己脸上,温热腥甜。
黑秦守抽回利爪:\"感人至深的临终告白?\"
世界静止了。
鲜血顺着罗颖颖嘴角流下,落在秦守眉心。
突然,已经蔓延到脖颈的黑丝剧烈收缩!那些被克隆体灌注的武道记忆在意识深处暴走,竟开始互相攻击——
八极拳震碎太极图,形意拳劈开少林棍,峨眉刺贯穿武当剑...二十四种流派在秦守体内厮杀,意外形成了微妙平衡!
\"不可能!\"黑秦守首次露出惊容,\"武道真意怎么会...\"
罗颖颖染血的手指划过秦守左眼:\"你忘了吗...兼爱非攻。\"
——墨家心法,天下武学总纲!
秦守突然想起六岁那年,祖父让他背诵的《墨子·非攻》:\"杀一人谓之不义...\"
左眼深处,本已黯淡的本我之锚突然金光大盛!暗金色纹路逆流而上,将黑丝逼回眉心。他伸手接住罗颖颖下滑的身体,左眼暗金,右眼漆黑,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犯了个错误。\"
剑光起。
这一剑没有任何招式,却蕴含二十四种武道真意。
黑秦守的利爪格挡,却在接触瞬间崩碎!剑锋长驱直入,贯穿他胸口的核心晶体。
\"你...怎么敢...\"黑液从伤口喷涌,\"我是不死的...\"
\"不。\"秦守转动剑柄,\"你只是段残缺的记忆。\"
晶体爆裂,黑秦守的身体开始崩溃。但与此同时,整座山巅平台也开始崩塌!悬浮的锁链寸寸断裂,天空漩涡剧烈扭曲,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要挣脱束缚。
\"没用的...\"黑秦守消散前大笑,\"兵魔神已经...\"
秦守突然将长剑插入地面,左眼的暗金光华顺着剑身注入山体:\"我知道。\"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些本该回归兵魔神的克隆体能量,竟被剑锋引导着反向灌注进崩塌的山体!
罗颖颖挣扎着撑起身体:\"你在做什么?\"
\"给它想要的容器。\"秦守的皮肤开始玉化,\"但不是我的身体...\"
\"而是整座昆仑山!\"
山崩地裂的轰鸣中,二十四种武道真意在山体内碰撞湮灭。这种人类意志的剧烈冲突,对彼界生物堪称剧毒!
漩涡中的眼睛突然瞪大,发出超越人类听觉的尖啸。黑色暴雨倾盆而下,却在半空汽化成雾。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山巅只剩满地晶莹的黑色结晶。
秦守抱起罗颖颖走向下山的路。他左眼的暗金纹路已经稳定,但眉心仍有一点黑斑——那是永远无法祛除的印记,也是他与彼界最后的联系。
身后传来碎石滚落声。半山腰处,叶尘的机械残躯靠着岩石,电子眼微弱闪烁:\"我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
罗颖颖虚弱地笑了:\"你的新身体...真丑。\"
秦守望向远处渐亮的天色,那里有架直升机正朝他们飞来。机身上的标志显示,那是国术协会与军方联合成立的\"异常事务调查局\"。
\"休息吧。\"他轻声说,\"战争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