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嵩山百里外的一处僻静农庄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里是顾渊的后手。
早在决定踏上嵩山之前,他便通过秦朝阳,以一个富商远亲的名义,悄无声息地置办下了这处产业。
前世的记忆历历在目,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无论是有意挑战少林,还是应对之后可能席卷整个江湖的重大剧情,一个绝对隐秘的落脚点都至关重要。
房间内,烛火摇曳。
顾渊盘膝而坐,上身的衣物早已褪去,露出布满狰狞伤口的精壮身躯。
其中最骇人的一道,自左肩斜贯至右腹,深可见骨,是某个以生命为代价的少林武僧用“因陀罗抓”留下的杰作。
寻常武者受此重创,没有数月静养,绝难恢复。
可顾渊又岂是常人。
他合上双眼,心神沉入丹田。
《九阳神功》轰然运转!
宛如一轮烈日在他体内升起,炽热、雄浑的九阳真气化作滚滚洪流,冲刷躯体。
那些翻卷的皮肉、断裂的筋骨,在这股至阳至刚的内力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蠕动、愈合。
血气从伤口中蒸腾而出,又被霸道地吸回体内,炼化为精纯的能量。
疗伤的效果,好得出奇。
很多皮外伤只在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但这还不够。
顾渊心念一动,丹田气海之中,另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霸道绝伦的力量苏醒了。
《龙象般若功》!
随着功法运转,他周身的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鸣,仿佛在进行着一场剧烈的重塑。
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虬结,青筋如龙蛇般游走,一股蛮荒、厚重的气息弥漫开来。
九阳真气主疗愈与恢复,龙象之力主锻体与力量。
九阳的炽热,被龙象的厚重所中和。
龙象的刚猛,又因九阳的生生不息而愈发持久。
时间在静默的修行中缓缓流逝。
当丹田内的龙象真气积蓄到某个临界点时,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轰然一声,贯入了下一层经脉壁垒。
《龙象般若功》,第三十级,突破!
一股比之前更强的力量感瞬间充盈全身。
而这次突破,仿佛成了一枚引爆的火药,彻底点燃了另一门神功的进阶之路。
本就处于六十九级顶峰的《九阳神功》,在龙象之力突破的带动下,那层困扰了顾渊许久的无形壁障,应声而碎。
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温润的金色真气自丹田深处涌出,瞬间流遍全身。
它不再像之前那般煌煌如大日,反而像初生的晨曦,温暖而不刺眼,却蕴含着更加恐怖的生命力。
在这股“返璞归真”的九阳真气冲刷下,顾渊身上的伤势以一种堪称神迹的速度飞快愈合。
新生的肌肤光滑如玉,甚至连一丝疤痕都未曾留下。
运功间隙,顾渊嘴唇抿出一抹笑意。
一夜过去。
当天边泛起第一缕鱼肚白时,顾渊徐然睁开双眼,长吐一口白练,在空中久久不散。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完美无瑕的身躯,感受着体内那比昨日雄浑了不止一个层次的内力,笑意更甚。
伤势尽复,实力大增。
这种感觉太可妙了!
……
另一间厢房内。
黄蓉正小心翼翼地用烈酒为聂媚娘清洗着伤口。
屋里没有麻沸散,每一次棉布与血肉的接触,都让聂媚娘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颤,沁出冷汗。
但自始至终,这位无影门的金牌杀手都只是紧咬嘴唇,没发出一声痛哼。
那份超乎常人的忍耐力,让一向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黄蓉,都看得有些动容。
“你……不疼吗?”
黄蓉忍不住问。
“疼,”聂媚娘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平静,“习惯了。”
简单的三个字,让黄蓉的心没来由地一揪。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与魅惑气息的女人,故事感很足。
“在无影门,受伤是家常便饭。如果连这点疼都忍不住,要么死在任务里,要么死在训练中。”
聂媚娘像是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眼神空洞地望着昏暗的房梁。
黄蓉沉默,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
气氛在沉默中发酵,但却随着聂媚娘的倾吐,不再那么尴尬。
“我叫黄蓉,我爹是黄药师。”
黄蓉忽然开口,打破了寂静。
聂媚娘侧过头,了然:“难怪。”
“东邪之女,果然不是寻常女子。”
“你呢?”
黄蓉一边为她包扎,一边问道。
“聂媚娘。”
聂媚娘自嘲一笑,“是个杀手,也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她第一次向外人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从被难嗔玷污的母亲,到颠沛流离的童年,再到被无影门收养,经历地狱般的训练,最终成为一把没有感情的刀。
她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黄蓉却能从那细微的颤抖中,感受到痛苦与不甘。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等身不由己的人。
黄蓉想起了自己,虽是桃花岛主之女,却也因母亲早逝,在父亲既严厉又笨拙的爱护中,品尝过无尽的孤独。
两个同样骄傲、同样内心有着缺口的女子,在这一刻,竟产生了一丝奇妙的共情。
“聂媚娘,聂媚娘,真不好听,不如以后,你就叫聂青芜吧,怎么样?”
黄蓉突然说道,“‘青芜’的‘芜’,出自‘芜然自得’。我希望你以后,能为自己而活,活得自在一些。”
聂媚娘身子一僵,愣愣地看着黄蓉。
青芜……为自己而活?
这个念头,她连想都不敢想。
看着聂媚娘怔忪的模样,黄蓉笑了笑,话锋一转:
“说起来,那个姓顾的家伙,还真是个怪物。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敢带着我们杀出重围。”
提到顾渊,聂媚娘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他不是怪物,”她摇了摇头,认真地纠正道,“他是……一个天生为武道而生的天才吧。”
“你可真会夸他!”
黄蓉撇了撇嘴,“你说,他到底是怎么练的?年纪轻轻,武功高得吓人,心思又深沉得可怕,还知道狡兔三窟,给自己留一手。”
“我爹总说我是个小妖女,跟他比起来,我简直纯洁得像一张白纸。”
“我也看不透他。”
聂媚娘诚实地回答,“他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他去闯少林,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结果他真的能过金刚三难,如今又将少林搅了个天翻地覆。”
“他那个人,纯纯武疯子,还霸道得要死!非让我爹过来跟他打架!”
“但总归,他没有丢下我们。”聂媚娘轻声说。
黄蓉脸上的愤愤然顿时一滞,随即有些不自然地撇了撇嘴:
“那……那倒是。算他还有点良心。”
“对了,你怎么不去给他包扎伤口?我看他身上也有不少伤。”
“呵,提到这个我就生气,他……”
烛火下,两个女子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她们聊着各自的过往,聊着那个如同谜团般的男人。
窗外的夜色,似乎也因这屋内的窃窃私语,而变得不那么清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