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随瞳孔微微放大，强忍着后退的冲动对上许妍的眼。
“嗯，”他压低声音说，“我相信你。”
这种信任来的没有缘由，无论是对方神神叨叨的说辞，还是充满邪佞与温柔的矛盾眼神，都不怎么值得他去相信。
更别提周围非虚非实难以捉摸的环境，以及更多复杂模糊到难以考究的细节。
“……”
“所以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手掌指缝间流动的灰色气流低声道。
这种旁人无法看见的东西被系统称作异能，命名［分解］，而也正是这种东西将他和眼前透明的女孩牢牢联系在一起，证明他们其实是一体的。
她没有说谎。
所以呢？他为什么会在一个A级副本中莫名其妙的得知这些信息？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算是二者皆有吧。”
破碎的透明女孩故作深沉的叹口气，“我看完了你的记忆，就在刚刚。”
“你还记得在游戏大厅看到［问价地狱］这个副本时的感觉吗？”
“……”
许随抬眼看向对方暗红的瞳孔，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当时就对这个副本生出了深深的好奇，但好奇的东西……似乎仅仅是想确认屠戮了一座城的自己是否有罪，终归是不一样的。
思及此，他有些犹疑的开口：“你是说，曾经的我自己设计了这一切？还算准了我会进入这个副本？”
应该是有这种可能的吧……
“哈哈。”
女孩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没有这么聪明呢，没有这样伟大的力量，更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像你说的这种可能，实现的概率太过渺茫，你做不到。”
“当然，我也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透明的影子唇角的笑意越绽越大，捧着残损一半的腹部狂笑，静默的灰色气流在她身边切割环绕，将四周的空气撕开道道裂纹。
“真好啊……”
几分钟后，她终于收起了笑意，抬手略过那些缓慢移动的毁灭气流，如此叹道。
许随没有催促，他只是抿唇看着对方，像是在等待着真相的到来。
“好吧好吧，不嘲笑你了。”
虚影用手指绞着头发，像是回味一般微微叹口气，“我先从最近处说起吧。”
“真的是说来话长啊。”
“……你说。”
许随点点头，很是惜字如金的样子。
“在进这个副本之后，你难道就没有觉得它哪里奇怪吗？”
女孩引导着他的思绪，并不着急讲述。
“奇怪？”
许随略略皱眉，想了一会儿后才不太确定的开口：“是指那些幻境吗？”
它们在有些时候……是不是真实的有些过分了？尤其与玩家过去有交集的那些画面里，更是真实的可怕。
“说对啦，那么你要不要再猜猜，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
真的要这样吗……
许随看着在黑暗中四处溜达的虚影，沉沉叹了口气，“请问是为什么呢？”
“对的，这背后有更为复杂的原因。”
透明的女孩背着手，飘到他眼前，像是在自言自语。
“……”
“你在进入副本一开始，难道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吗？”
虚影偏头看着许随冷淡的脸，更贴近了几分，神色炙热的就像是在看什么不可多得的宝贝一般。
“……我应该这么觉得吗？”
许随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寸，在脑海中快速滑动着进入副本后看到的景象。
半分钟后，他伸出一根手指，想了想，又换成两根，“你是说一开始脱离队伍的那两个女孩吗，她们有问题？”
“差不多呢。”
女孩高兴的揉了揉许随的头发，“看来脑子没坏，这样我就不担心了。”
“……”
“能具体讲讲吗？”
许随揉着眼睛，耐心被耗掉一些，这导致他有了想睁开眼睛的冲动，毕竟之前从床底爬出来时，他有听到外面传来的人声。
这证明这段时间这片空间里，是有除了他的其他“生物”存在的。
再说不到重点的话……
“行吧。”
女孩从虚空摸出一把椅子，看着自己残缺的半截身体，索性飘在上面。
“那我就说说这个副本为什么奇怪。”
许随的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众所周知，副本中的幻境大都只有混淆虚实，诱导玩家走向死亡的作用。”
“这个副本不一样，在这里看到的幻境，相当一部分都不能以简单的幻境相称，它们还涉及到了时间和空间。”
“时间……”
许随喃喃道，黑眸里聚起沉思。
“是的，而想要与时间沾上点关系，非S级副本不能。”
女孩笑眯眯的补充，在这里顿了下，刻意卖个关子，等着许随来问。
“那这个副本为什么……它特殊在哪里？”
最主要的是，它为什么还只是A级副本？不是说与时间沾边的都是S级吗？
“很简单，时间、空间的交替需要什么？”
“能量吗？”
这次许随没有迟疑，很快回答道。
“是的，只要有足够的能量支撑就能实现时空跳动，而在装神弄鬼的环节里搞一些小动作，并不会影响系统的评级。”
“因为那只是些幻境而已，个中虚实，谁又能知道呢。”
许随盘腿坐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道理。”
“那它需要的能量又从何而来？”
“终于问到点上了。”
女孩轻舒一口气，眼底无端闪动起暴虐与愤怒，她按了按眉心，索性闭上眼睛。
“这个副本特殊就特殊在，它一半是真实的，一半是虚构的。”
“听起来很矛盾吧？但事实如此。”
“啧，”虚影看着少年模样的许随，像是在思考，“你们小队那位……是不是讲过，这是个虚构副本？”
“早些年确实是这样的。”
“？”
许随忍着好奇没有选择开口，在心里腹诽不已。
只听说过由真实世界改动形成的副本，像这种虚构往真实转变……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女孩扶额叹道，“事情的起因经过要比那复杂得多。”
“你去问问那两个女孩……鱼什么的，她们或许能给出完美的答案。”
给出想要了解的、早已无处查究的信息。
“简单来讲，就是这个副本因为某种联系，融合了一个几乎被毁灭殆尽的世界，而那个世界的亡魂被系统吸纳，作为生物能量支撑着这个副本的运转。”
“简直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