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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了吗?”

青年温声询问,捂嘴低低地咳了一声。

“嗯,”樊雪莹肯定的点头,同时有些担忧的看了对方一眼,但因为上次配的巫瓶确实没起作用,所以她这次只是抿了抿唇,发出犹豫且无用的询问,“你……你没事吧?”

“嗯?”

路温舒正顺着石梯往下走,闻言随意摆了摆手,“我能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非常平稳,就好像刚刚那声闷咳是女孩的错觉一样。

狱卒鬼一直沉默着,直到两人走到托盘中心才发出粗粝嘶哑的声音:“第九轮量魂……玩家已就位。”

异色的数字很快从两人头顶升起,但令人意外的是,它们有很长时间在闪烁跳动,模糊不清。

青年安静的站立,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仔细盯着对面莹蓝色的光芒,在看到该数字慢慢稳定在-97.5%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头顶赤红的数字才开始缓慢的上涨……再上涨。

在这具身体的压制下,他的灵魂质量其实不高,与正常人所差无几,但谁让有人天赋异禀呢,仅为0.75克的灵魂重量,能保持神智清晰已然是个奇迹。

路温舒没有再抬头,只是默默等待着,直到上方的数字与对面持平:97.5%,这样巨大的数字让原本还算透亮的红变成了一种泥泞的暗红,蠕动颤抖着,几乎不能再上升。

罪恶值,原本就与血肉挂钩。

在狱卒鬼缠在横梁上打量,即将要公布结果时,两道数字突然同时发出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可听闻的“啵”声。

莹蓝色的负数兀自上升了十分之一个百分点,由[-97.5%]变成了[-97.4%],暗红涌动的数字也往上缓慢地涨了一点,从[97.5%]变成了[97.6%]。

巧合到令人惊讶。

“……”

狱卒鬼动作滞了下,手脚并用攀附在横梁靠左的一端,准备好的宣判说辞压在一堆烂骨头中,没能溢出一个音节。

路温舒看着双眼紧闭的女孩,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对方在得知需要量魂后就似乎一直在忧虑什么,直到此时,那一丝微弱的灵魂终于有了颤栗的幅度,略微凝实了一点点。

她的灵魂质量平稳的上升了0.03克,虽然很少,但这其实是很不可思议的。

照常理来说,人的灵魂会随着年龄增长、物质滋养、认知阅历丰富等不断完善,直到足够成熟,才会慢慢稳定下来,而这个年龄区间大约在五岁到十二岁。

但事实上,绝大部分人的灵魂质量从出生后就已经定型,没有一丝改变的可能,这也是世人大多平庸的根源。

青年安静地盯着樊雪莹颤抖的眼睫,轻声叹了口气。

如果没记错的话,对方已经十五岁了,早过了灵魂增长的阶段,但这其实……很合理,女孩能存在本身就是个奇迹。

毕竟,她可连心脏都没有呢。

“恭……恭喜…”

狱卒鬼的声音闷沉沉的,它原本以为能见到两端持平后玩家为了争抢先机大打出手的场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随着它话音落下,两人头顶的数字开始大幅滚动,发出从来没有响起过的、像是不堪其重般刺耳的吱呀声。

很快,樊雪莹头顶的数字就归了零,化作流光飘落,照亮女孩刚刚睁开还有点茫然的眼睛。

另一边路温舒头顶红到发黑的数字显示为——[0.2%]。

五分之一个百分点的差距,就足以判一方下地狱。

“恭喜该玩家触发‘地狱直通车’……失去选择机会。”

狱卒鬼顿了一秒,补充道。

樊雪莹心底雪亮,深深地看了路温舒一眼,在被空气吞噬的前一秒郑重的朝青年鞠躬。

她的灵魂实在经不起撕扯,因为这个原因,与之相关的风险她一点都不能去冒。

对方能看到她的窘迫,愿意施以援手,她很感激。

……

最后一轮量魂已经结束,天平完全被黑暗笼罩,四周不再留有任何可视光。

一片漆黑中,狱卒鬼缠在支柱上一点点往下滑,本该坚硬或腐朽的肢体竟透出蛇一般的灵活。

“嘶嘶……桀桀桀桀……嚯嚯……”

无比安静的空气中传出几声嘶哑的怪笑,随着肮脏的骷髅下滑,逐渐听不分明。

……

“这……”

樊雪莹呆呆地站着,还有点懵,她没想到玩家消失后会来到这样一种地方。

狭窄、逼仄,透着血腥气,但是并不黑。

所以她还能四处打量思考。

暗红色的空间接近圆筒,向前延伸,横着去比划只有不到两米的直径,通体呈现出内脏与木头纤维交杂的模样,仔细去摸似乎还透着丝丝热气,粗糙微软。

“……”

她这是在什么东西的内部吗?

女孩咽了下口水,前后看了看,决定朝前走去——

毕竟前方的空间看着就比后面宽敞,透出来的光芒也更亮一些。

樊雪莹捏着裙边,一边往前走一边冷静的思考着,她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副本设计合理的话,他们这些在量魂规则中的“优势方”应该是会被聚集到一起的。

毕竟说好的要给他们一次选择的机会,不把人放在一起怎么选择,又从何保证公平?

所谓的地狱……应该是有个固定的数目才对。

女孩慢慢的摸索前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直到前方透出一丝昏黄的光芒,女孩才屏着呼吸放缓脚步,直至暂停。

她听到了木头轻微磕碰的声音,以及嗡嗡说话的声音,很模糊,但那确实是人发出来的声音。

“……”

在这种情况下,她有七成把握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樊雪莹猫着腰靠近声源的方向,几乎是在贴着肉壁往前行走——这段诡异逼仄的通道并不是平直的,它有起伏,有弯折,她此时所处地就有一段很大弧度的拐弯。

为了遮掩一部分身形,她贴着内弯侧警惕地迈着脚步,并竖起耳朵试图听出些什么。

随着距离缩短,细微的声音也变得清晰。

有人在轻声交谈什么。

在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后,女孩眼睛微微亮了亮,那是裴邙的声音。

看来她没有猜错。

在经过约莫三十米的弯弯绕绕后,她眼前的景象终于开阔清晰起来,脚下是大团软而干涩的肉质藤蔓,几个肉瘤般的矮凳穿插在藤蔓之间,再往高处看是蜿蜒的一圈类似桌子的木质浮边,以及几座散发着暖光的蜡烛。

除她以外的七名玩家正朝这边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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