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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弥漫,许随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节拍,姿态放松。

他已经知道上一段路被选中的人是何燕,按第一次过桥的顺序来看,下次就到自己了。

青年黑眸沉静,暴戾的情绪完全消弥,于他而言,这一路上没出现什么危险,由此显得有些…无聊。

A级副本……

好吧,他太久没进过副本,一时半会还不太能适应这种一点一点摸索的节奏,在他印象中,地狱不都是尸山血海,恶灵沸腾的模样么,这里还是显得太有逻辑了。

是的,截至目前,这个副本给他的感觉并不混乱,反而从明面上显露着一种有序。

而更需要注意的一点是,他们从始至终除了狱卒鬼外,几乎没有见过任何副本中的生物,这在其他副本中几乎是不可能的情况。

为什么呢?

是因为……这个副本的主体就是环境么?

许随嘴里含着糖块,随意在迷雾中扫视着,余光似乎瞥见迷雾外围有什么东西在闪动,那是火?

青年饶有兴趣的摸了一把冰凉的雾气,对当下的情况有了猜测。

……

等再睁眼时,他站在一块平地上,眼前是熟悉的大门。

是他曾经的家。

“嗯?”

环境范围变大了么。

许随双手插兜,摸着锋利的刀刃,神色淡淡的看了一眼熟悉的、有些生锈的铁门,没有选择推门进去,反而转身朝后走去。

熟悉的街道展露在面前,青年浅浅吸了口气,带着泥腥气的潮湿气息顿时扑入鼻腔,他随意打量着,像是怀念般的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到身后几乎黏在玻璃窗上的黑色物质,当然,他可能有所察觉,只不过没有在意罢了。

好不容易等到环境扩大,他打算四处去走一走,毕竟曾经……除了学校与家的两点一线,他几乎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从本质上来说,他对这个死寂僵硬的城市还是透着一丝陌生的。

许随算着时间,在路过第七根破旧的电线杆后,来到一处分岔口,感谢出色的记忆力,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上学的路是左边那条。

那右边……

可能是幻境能力有限,只构建出了他记忆里的环境,至于人……一个都没有。

街道空荡的可怕。

许随没有在意,事实上,他记忆里似乎真的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对于他这个世界的人…

他只记得父母的脸,许妍的脸,小巷里被他捅死的几个混混的脸,以及火车上那个小孩的脸。

青年沉默了一秒,眼神暗了下去。

是的,就是这样。

他在觉醒前的一切都没有记忆,这是正常情况。

他在心里如此说道。

许随脚步未停,朝着右边条路走去。

没人看到他眼中微微的不安下,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无数复杂的字符攀爬在他眼底,一刹隐去,那下面是一个小小的光球。

晦涩,狰狞。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记忆是假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这座城市空荡荡的,冷风四起,青年渺小的身影在钢铁水泥巨兽之间几乎看不分明。

他其实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走这条路,一开始他明明是想去学校看看的,那个既是禁锢之地又莫名诡异的保护了他的地方。

右边的路……

让他想到许妍,在那些上学的时候,他和对方的学校明明在一个方向,却从来没有在路上见过对方的身影,甚至在家里也很少见到对方的影子。

这似乎有哪里不对,但他从来没有多想,只当是对方走了另一条路。

而现在,他来了。

在走了几步后,直觉告诉他这条路并不通往学校,那对方是怎么去的,又绕回去么?

青年沉默的走着,目光盯着路面,几乎没有朝四周看,可是周围……却传出一股更为熟悉的气息。

就像是这条路他也曾走过无数遍一样,可是他从来没来过这里。

他从来没来过。

许随胸膛里一颗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着,他像是有所预料,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只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两下。

他没有抬头,却仿佛对四周的环境了如指掌,渐渐压下的乌云使得光线暗了下来,直到…直到他脚尖前出现了一双毛茸茸的爪子。

青年停住脚步,唇角扯起一丝冷意。

他很清楚自己遇到了什么,许妍的日记,这是她日记的那只狗。

是她的定位点。

漆黑的眼眸一点点抬起,入眼的是一只身上有些脏的边牧,此时正可怜巴巴冲着他摇尾巴,眼里流露出人类的情绪。

那既是伪装的可怜,又是袒露的贪欲。

他知道许妍为什么要选择杀掉这只狗了。

许随摸着兜里的刀,微微笑了。

这不是狗。

这是人。

他能确定这一点,却怎么都不敢细想,甚至不愿意去看对方的眼睛。

是的,随着这几次进入副本世界,越来越多诡异的记忆碎片几乎是在明示,他的记忆有问题,那一眼看得到头的十几年里大有秘密。

但是他不想知道,起码现在不想。

稳定的记忆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压制他的暴虐,不管这一点出自谁手,他都觉得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你好。”

许随笑着开口,弯腰朝趴伏在地的大狗伸出手,在对方还不待欣喜就变得恐慌的目光下毫不留情的把刀捅进脖颈。

滚烫的血液溅射出来,被青年轻巧的避开。

赫赫——

大狗并没有第一时间死亡,而是发出带着血沫的喘息声,在许随冷漠的微笑下一点点僵硬——

它没有倒下去,反而保持着诡异的姿势冷了下来,带血的眼睛满是恨意的盯着许随的方向。

青年后退两步,并不在意,他也没有把这只“狗”撕成碎片的想法,绕过迅速僵冷的尸体继续往前走。

这条街无比单调,周围除了路灯就是树,干瘪的枝条在冷肃的寒风中颤抖,许随仍然没有抬头,他低头看着脚尖,模拟着一个幼小贪玩的女孩的脚步,继续往前走。

高楼之上,阴云密布。

有细细的雨丝飘落下来。

第七百六十一步后,他眼前又出现了一双狗爪,略微抬眼时,便看到对方正吐着红彤彤的舌头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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