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的风裹着咸腥气撞进窗棂,掀得台灯下的稿纸哗哗作响。林逸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股市曲线,太阳穴突突直跳。青铜罗盘碎片在保险柜里泛着幽光,而手臂上的纹路不知何时已蜿蜒至手肘,像活过来的藤蔓般啃噬着皮肤。
“在忙?”苏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她抱着一摞旧书,发梢沾着老宅阁楼的灰尘,“你上次说找祖父的日记,我在樟木箱底翻到了。”
林逸猛地转身,转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苏瑶被他骤然发亮的眼神惊得后退半步,怀里的线装书散落在地。泛黄的纸页间飘出半张照片,是年轻的祖父站在雕花门前,身后匾额上“江记商行”四个大字被岁月晕染得模糊。
“小心。”林逸蹲下身时,手臂纹路突然灼痛。他强忍着不适捡起日记,暗纹在指尖发烫,仿佛在呼应某种召唤。封皮上“江承渊”三个字力透纸背,正是祖父的笔迹。
苏瑶蹲在他身侧,目光扫过日记边缘焦黑的痕迹:“有几页被火烧过,字迹残缺不全。不过最下面这篇……”她指尖轻点泛黄的纸页,“提到你说过的‘霜降夜,三器合,逆阴阳’。”
林逸的呼吸陡然急促。窗外惊雷炸响,雨幕瞬间吞没了整座城市。闪电照亮日记的残章,他看见祖父遒劲的字迹里夹杂着暗红斑点,像干涸的血迹:“……霍家背信弃义,鼎落长江。唯有天命者集齐罗盘、钥匙与青铜鼎,在霜降夜月食之际……”
“等等。”苏瑶突然按住他翻动的手,“这里有夹层。”她用指甲挑开破损的页边,抽出半张泛黄的宣纸。当看清纸上内容时,两人同时僵住——那是一幅简略的地图,标记着长江某处暗礁,旁边用朱砂写着“鼎沉于此”,落款日期正是2003年父亲出事那天。
林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父亲葬礼上,霍启明曾假惺惺地送来花圈,白缎挽联上的墨迹还带着诡异的香气。此刻想来,那分明是刻意留下的追踪气息。
“不对劲。”苏瑶突然皱眉,“你看这地图边缘的水痕,不像是自然晕染。”她将纸凑近台灯,阴影里浮现出细密的网格纹路,“这更像是扫描件的痕迹,有人故意留下线索引你去找青铜鼎。”
窗外炸雷轰鸣,林逸手臂的灼痛突然加剧。罗盘碎片在保险柜里剧烈震颤,发出蜂鸣般的共鸣。他踉跄着扶住书桌,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画面:赵明狞笑的脸、霍启明枯槁的手、还有父亲坠入江水时绝望的眼神。
“林逸!”苏瑶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你发烧了?”
“是陷阱。”林逸喘息着抓住她的手腕,“霍启明知道我在找鼎,他故意……”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轰然炸裂,碎木屑飞溅中,四个黑衣人持枪闯入。
苏瑶尖叫着将他护在身后,却被林逸反手按在桌下。子弹擦着头顶飞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他摸到抽屉里的罗盘碎片,纹路与掌心灼热的印记完全贴合,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血脉奔涌。
“趴下!”林逸将苏瑶扑倒的瞬间,时间突然凝滞。他看见黑衣人举枪的动作变得迟缓,子弹在空中划出暗红轨迹。罗盘碎片泛起金光,他的意识被拽入记忆漩涡——这次不是回溯,而是预见。
画面里,霍启明戴着金丝眼镜站在半山别墅顶层,手中把玩着完整的青铜罗盘。落地窗外暴雨倾盆,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着云枫科技的股票曲线,以及……苏瑶被绑在废弃码头的画面。
“不!”林逸怒吼着挥出罗盘碎片,金色光芒如利刃劈开凝滞的时空。黑衣人被冲击波掀翻在地,枪支滑出老远。他拉起苏瑶冲向安全通道,身后传来追兵的脚步声和电子锁开启的蜂鸣。
“分头跑!”苏瑶突然甩开他的手,将地图塞进他怀里,“我引开他们,你去找鼎!”不等林逸反驳,她已转身冲向反方向,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格外清晰。
林逸攥紧罗盘碎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手臂的纹路蔓延至心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他冲向地下车库,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张叔临终前塞给他的加密号码发来短信:“别信地图,真鼎在霍家祖宅密室,小心月食。”
暴雨中,他发动汽车时突然愣住。后视镜里,自己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金色光芒,而副驾驶座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青铜钥匙,钥匙齿间凝结着暗红血迹,形状竟与苏瑶项链吊坠的凹槽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