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看着顾承泽为了苏念卿奋不顾身,看着他在生死关头那真挚而深情的告白,宋逸轩心中的那点失落,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有对表哥的敬佩,有对苏念卿的心疼,还有一丝淡淡的欣慰。
至少,顾承泽这个混蛋,总算在最后关头,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至少,苏念卿的付出和等待,没有被彻底辜负。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苏念卿颤抖的肩膀,声音沙哑地道:“念念姐,别哭了……救护车来了,表哥他,他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他的话语,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医护人员迅速冲了进来,将顾承泽抬上担架。
苏念卿失魂落魄地跟在担架旁,她的手,始终紧紧地握着顾承泽冰冷的手,仿佛只要一松开,这个男人就会从她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表哥,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他低声喃喃道:“为了念念,也为了你自己刚刚说出口的那些话。”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隔阂了。
救护车的警笛声撕裂了城市的夜空,也割裂了苏念卿的世界。
她蜷缩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双手死死地抱着自己,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微弱的暖意。
顾承泽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被一同抽离了。
宋逸轩在她身边坐下,递过来一瓶温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沙哑:“念念姐,喝点水吧。表哥他不会有事的,医生说匕首偏了一点,没有直接伤到心脏,只是失血过多。”
苏念卿木然地接过水瓶,却没有喝,只是紧紧攥在手里,她的目光空洞地望着手术室上方那刺眼的红灯,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顾承泽倒在她怀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我爱你”的画面。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淬了蜜糖的利刃,狠狠扎进她的心底,让她痛彻心扉,却又在绝望中生出一丝卑微的奢望。
她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连命都不要。
她也从不知道,原来顾承泽那颗看似冰冷的心,竟然藏着如此炽热的深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着苏念卿的神经。
宋逸轩几次想开口安慰,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任何语言在这样的等待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手术室的灯灭了。
苏念卿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几乎是踉跄着冲到门口。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相对轻松:“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伤口处理得很及时,失血虽然多,但总算抢救过来了。接下来需要住院观察,好好休养。”
“谢谢医生!谢谢!”苏念卿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幸好宋逸轩及时扶住了她。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汹涌而出,不是悲伤,而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后怕。
顾承泽被推了出来,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但呼吸已经平稳。
苏念卿扑到病床边,紧紧握住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泪水滴落在他冰凉的手背上。
她哽咽着,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苏念卿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顾承泽的病床前。
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的照顾他,顾夫人心疼儿子的同时也对苏念卿刮目相看,这个曾经她万般挑剔不喜的儿媳妇此刻她也挑不出错了。
顾承泽清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苏念卿趴在床边熟睡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比伤口还疼得厉害。
他轻轻动了动手指,苏念卿立刻惊醒,惊喜地看着他:“承泽!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承泽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因为虚弱而沙哑:“傻瓜,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苏念卿的眼圈又红了,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你没事就好。”
他们还是第一次单独相处,没有了以往的剑拔弩张,也没有了刻意的疏离,只剩下一种经历过生死考验后的默契与温情。
顾承泽的身体一天天好转,苏念卿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期间,林婉清的案子也有了结果。
绑架勒索、蓄意伤害,数罪并罚,等待她的是漫长的牢狱生涯。这个曾经让顾承泽魂牵梦绕的名字,如今只剩下曾经年少四个字。
而陆铭,虽然因为赵桐溪的求情以及他跳楼重伤的事实,在量刑上有所考虑,但教唆、协助绑架等罪名也足以让他付出代价。
赵桐溪在陆铭被判刑后,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这座城市,她给苏念卿留了一封信,信中除了对苏念卿的歉意,更多的是对过去彻底的告别和对未来的期许。
三个月后,初夏的阳光正好。
顾承泽终于可以出院了。
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苏念卿站在他身边,他觉得自己着这伤伤的值,只是这话他没有说出口。
“回家吧。”顾承泽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嗯,回家。”苏念卿回握住他,掌心传来他温热的体温,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那场惊心动魄的绑架,像是一场残酷的洗礼,将他们之间所有的隔阂与误解都涤荡得干干净净。
顾承泽用生命承诺了他的告白,而苏念卿,也在那撕心裂肺的恐惧与绝望中,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心。
她爱他。
她承认自己从始至终爱的人就只有他。
她曾包裹自己心,假装自己不再爱他,可是人心这个东西真的很难控制。
那句话说的对,只有咳嗽和爱是无法隐藏的。
不管她怎么隐藏自己,她的心都始终爱着顾承泽。
或许当初那一眼的一见钟情就注定他们会纠缠一生了吧。
现在,她愿意再给彼此一个机会,一个真正了解对方,坦诚相待的机会。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却又与以往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