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看明末相关的史料和古迹,掩卷后总是心绪难平,感叹万千,久久不能释怀。
特别是看了李光壂的《守汴日志》,眼前仿佛浮现了开封的小老百姓,几个月间经历了从齐心踊跃守城到人人互食,最终一夜间被滔滔的黄河掩埋的场景。
无论正反,无论过错,均被黄河的浪花淘尽。
历史从来都是王侯将相的故事,这些黄沙下,一个个鲜活的小民面容,他们的故事又从哪里寻觅?
崇祯以上吊的仪式,为汉王朝增添了几分悲壮,体面的完成使命。
然而,汉家百姓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我瞻仰过开封城摞城的奇观,试图想象百姓和社兵挑担抗泥,也是走在我脚下这块砖上,正奋力为活着抗争吧。
也抚摸过山海关的城墙,试图感受将军和士兵刀光剑影,其中一定有一个小兵,和我一样,也摸过这块砖吧。
俱往矣,岁月已卷起鼓角铮鸣,河水已冲走明末万民。
只剩些残破城垣,供后世一个普通的村民前来凭吊。
我不自量力,欲将我想象的故事,徐徐写下,供各位读者,茶余饭后闲来无事消遣。
如有不妥之处,还望海涵。
本书风貌包含经济体制,贸易战争,妇女权利,技术改良,义务教育,自然科学,医学卫生,考古文物,启蒙运动,阶级矛盾,新闻报纸,儿童保护,体育运动,音乐绘画,农业发展,社会福利,军事技术,劳动者权益,律法变革,环境保护,移民制度,大航海等。
分为三卷:
第一卷:星火燎原。
第二卷:中原逐鹿。
第三卷:维新时代。
在这个明末维新时代里,人民百姓才是主角,他们在这浩浩荡荡的时代下,有哪些小民的喜怒哀乐?有哪些生与死的悲歌?有哪些让人唏嘘和激奋的命运?
这是我想突出的重点,力求刻画出一个明末维新时代的社会风貌。
整体风格偏向经济、种田、千人千面的小民故事。
我很少看小说,也是第一次写小说,如果哪里写的不好,请大家多多谅解我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人。
每一章我都是花费了两三个小时,在自己水平之内,用心构思和打字,只为尽力把故事呈现出来。
有什么建议和想法请随时段评和留言,我都会一一回复的。
不再赘言,让我们穿越时空,回到他们被黄沙埋入之前,看看他们鲜活的面容吧。
正文:
崇祯八年正月初五,河南府巩县周家沟。
“二民哥,村北有流寇!”村口寨堡哨楼上,一村民大喊,急敲楼上铁板,“铛铛铛铛……”
周怀民及一众村里青壮,手持柴刀粪叉和猎弓,匆匆跑向村北。
村北田野间哭声震天,几十个流民不走乡道,在田野间四散奔走逃命。
后面有四五个贼寇,一边大笑,一边举刀追砍。
跑在最前的是一少年,赤腿乱发,背着瘦小的娘。
最后面有一老妇绊倒,被贼寇随意一砍,夺去包袱。
“爹爹!”一个颇有书香之气的十五六岁白净少女,惊慌之下被一贼寇揪住衣服,死死抱住。
禹廷璋正拉着小儿急走,听到跟在身后的女儿惨叫,回头看一脸绝望:“允贞!”
禹允贞脸色赤红,左右躲闪着臭嘴,怒骂道:“死贼!天子早晚发兵剿灭你等!”
然贼寇力大,又手持利刃,动弹不得。
但若不挣脱,自己必然要自绝于世,活不过今晚。
急切间忽有主意,一口咬死贼寇的大耳朵,含恨猛撕,直接扯下一大半。
“啊!”
贼寇捂着耳朵满地打滚。
禹廷璋抱起小儿,急忙拉起禹允贞,慌忙逃向南面的村庄。
另一贼寇瞧见,大笑:“嘿!王大耳成了王小耳!”嘲笑间就要提刀追上禹廷璋三人,只听破空疾响,一箭飞来射中左肩。
贼寇吃痛,惊恐大喊:“有弓!快跑!”
王大耳捂着耳朵,捡起遗落的包袱,回头骂道:“周家沟的,老子过两天就带人来烧了你们村!”
和其他几个贼寇向北仓皇逃去。
众流民见贼寇走远,直接瘫软坐地。
有阖家幸存的,庆幸逃过一劫。有亲人命丧的,坐地呜呜痛哭。
禹廷璋扶着腰气喘吁吁,见周怀民众村民走来,把儿女护在身后,勉强站立拱手谢道:“多谢……恩公搭救!”
其他人也是强喊着恩谢。
“你是哪里人氏?”周怀民打量着禹廷璋,只见他读书人装束,沾满草屑泥浆,长袖有几处已被荆棘扯破。
“我名禹廷璋,汜水人,汜水昨日被流贼破城,城中被屠十有五六,房屋烧掠一空,我儿女三人幸免,逃亡到此想寻个活路。”
“你呢?”周怀民向少年问道。
“我叫李升,家在本县大同寨,昨日流贼焚村,逃难来的。”李升扶好他娘,慌忙回道。
经过盘问,这些人均是巩县北一带或是汜水县乡民。
看向田野间横七竖八的尸体,听着众人喘息呻吟,周怀民皱眉不语。
他几天前穿越到此,睁眼发现此身正在田间坟头瘫跪着。
自己身着丧服,头系孝布,烧纸的刺鼻味,销魂的唢呐声,回荡田野。
原来自己正参加葬礼。
这原身的爹和大哥外出行商,被流贼在洛河上劫掠,双双而亡。
知晓现在是崇祯八年正月初,身在河南巩县,家是这周家沟小瓷商,整个人都要疯了!
穿就穿吧,为什么要来这地狱级别的崇祯末世?
来就来吧,为什么要来这地狱中的地狱之地,河南?
崇祯八年,明末特大干旱开始从陕北蔓延至河南。
豫北、豫中土地龟裂,飞蝗四起,秋粮绝收。
《豫变纪略》:崇祯八年,开封、归德斗米千钱,人相食;洛阳大疫,死者十之六七。
现在是即将迎来是,八年五月开始的特大旱灾、遮天蔽日的蝗灾、鼠疫瘟疫、本地土寇袭扰、陕北流寇劫掠、官军索饷、胥吏催税。
周怀民还有五个月的时间,必须扛住这一波,并且还要发展起来。
不然会被一波带走。
周怀民道:“可有工匠、善弓者?”
李升忙招呼身边二人:“有,我有两个同乡是铁匠,还会些木工活。”
“恩公,我叫谭向,这是我弟谭本,孙子阿毛,求恩公能赏口饭吃。”谭向边抹眼泪,边向周怀民讨笑道。
周怀民大喜:“你们如无路可去,可来我村里安住,做工吃饭。”
众人互视,皆不敢信。这一路上各村都持棍棒将他们赶走,一是恐生祸害,二是怕他们抢粮。
昨夜露宿山坳,已是一天一夜没有吃饭。
“民哥,刘掌柜从洛阳贩货回来了!”
刘掌柜正指挥人手卸货,见周怀民前来,拱手叹道:“东家,这一路上,全是逃亡的乡民和打劫的贼寇。乱了,全乱了。”
“流贼所过之处如何?”
“我们也是绕路而来,据说都是老幼被杀,房屋被烧,男女都被裹挟到汜水那边。”
周家沟东北二十里乔北沟。
村子不大,十几户人家早已死逃殆尽,有四五十个土寇盘踞此处。
“操他祖宗的!“王大耳按了按左耳草草包扎的布条,已渗出血迹:“那小娘皮牙口比疯狗还利,等老子杀回那周家沟......”
居中而坐的王破山皱眉道:“六弟,让你们去打探好打粮的存在,你却被娘们啃掉耳朵,还有脸说?”
“山哥,我这是运气不好。”王大耳嘟囔道。
斜倚在廊柱的一贼寇啃着鸡腿,言道:“大哥,打探到黄冶村,有一姓黄的老爷,村里没有乡勇。”
“那周家沟挨着黄冶村,我们是被周家沟的人伤的,他们有弓弩和寨堡。”
“那又如何?咱们几十人个个有刀枪,还能怕这些村民的锄头不成?这两日便去烧了周家沟和黄冶村,把那小娘子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