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衯一听,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带我过去。”
她起身,随手扎了下头发,带好耳机后就跟着汪梗出了别墅。
一路上,许多训练完去吃晚饭的汪家队员纷纷回头看,这汪梗领队怎么领了一个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啊?
“要死啊,别看了,快走快走。”
一个负责训练的老员工一巴掌拍新人背上,看着那疑惑的双眼,耐心科普,眼神还环视了一圈。
“那位,就是家规上说的疯子,遇见了给我躲远一点。
生命还是可贵的,她就是个干起来不要命的主,而且最主要的是费钱,你们要是想攒钱过好日子,就离她远点!”
“队长,为什么会费钱?”
新人眨巴着愚蠢的大眼,老员工沉默后,悄默默指着走远的汪梗的背影。
“汪梗领队,因为手下的人惹到了这活阎王,损失了五千万,到现在还在给领导打白工。”
“那他手下的人……”
“死了,脸还被捅了个对穿。不过那玩意死了也应该,你们可别好奇去惹啊,我没钱。”
老员工说完,拉着自己的队员就快步离开,表情还悻悻的。他没说完,那人死的可不是一般的凄惨。
要不是有汪梗拦着,这里还是汪家的地盘,那人真的可以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场闹剧增加了汪家新人的疑惑与好奇,但乌衯和汪梗并没有管。
汪梗带着乌衯来到会议室,一推开门,里面暖意洋洋,汪桔带着一个少年坐在沙发上,见他们来,便昂头笑着。
乌衯百无聊赖的抬眼,随后目光一凝,整个人有些呆住了。
那是……圆圆??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眼里带着探究的看向那沙发上穿着橘红训练服的少年。
“五五,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还好吗?”
汪桔笑吟吟的打招呼,他回了本家,身体被治愈了些许,人也胖了点,没有之前的孱弱。
他感受着乌衯炽热的目光落在身旁的人身上,笑容加深了些。
“这位是汪灿,我这次带来的助手,当然,也是五五你的新队友。”
“你这次来……不止带了个新人这么简单吧?”
汪梗不动声色的挡在乌衯身前,疑惑的问着,他摸不清汪桔的路数,毕竟他手下狗腿的汪意已经死在那个大火焚烧的夜里。
而这个人长得和刘丧那么像,怎么,汪桔又打算玩替身的游戏了?
二人目光交织,汪桔眼里一片冷意,声音却柔和的道,“那边叫我带着五五去一趟,也不远,三天后给你送回来。”
“……死的活的?”
“……”
汪桔看着汪梗不似做假的质疑,很无语,但还是笑着回答,“包活的。”
正要说什么,汪梗就察觉身后衣服被乌衯扯了下,他扭头看,乌衯冲他点点头后整个人往前一步。
在身形交错时,汪梗双手插进衣服口袋,摸到了一个东西。
“早去早回。”
乌衯声音淡淡的,银制的耳机给本就清冷的少女更增了几分冰冷气质。
那双在无邪他们身边时,一直亮晶晶的眸子现在只有漠然和平静。
汪桔有些不爽的挑眉,那目光上下扫视乌衯,最后落在她的耳机上,半晌才朝王灿昂头,“五五,不认识一下吗?”
“没必要。”
乌衯拒绝的很快速,汪桔哈哈笑起来,整个人已经变态了。
汪梗这般想着,目光还是担忧的看着乌衯,去本家可比在外家要严谨的多,那里面都是一群疯子,张五五……有点悬。
但本家的指令外家无法违抗,三小时后,汪梗和汪小媛只能皱眉看着车开走。
“你说本家这么多年都没动静,这一来就接走张五五是为什么?”
汪小媛环手,想起张海杏死后寄回汪家的青铜铃,眯了眯眼,“汪梗,你决定汪家追求的东西是对是错呢?”
“……”
汪梗沉默,但汪小媛只是冷笑一声,“有东西逼得紧了,我看咱这基地三天后就得换人了,回去洗洗睡吧。”
她说完就走,冰天雪地里,汪梗沉默的点燃一根烟。
长生,千年来一直被人追捧的东西。
而追求长生,无外乎是为了多享受权利、财富和感情。
费洛蒙这东西,放大记忆的细节,制造幻觉,让人分不清现实和幻境,一场大梦初醒,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让人有了好像多占到一点时光的错觉。
但假的就是假的,汪梗嗤笑一声,借着点烟看了看乌衯留的东西。
【谢子杨,铃铛,小三爷。】
“!!”
汪梗一下子哽住,随后咽了咽口水,哆嗦着抽了口烟后,把纸团吧团吧塞嘴里嚼了咽下去。
我嘞个汪桔耶,她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子杨看着车辙一点点被新雪覆盖,突然在昏暗中,在雪白的地面上察觉到了一点点鲜红。
“……”
今晚回去就把辞职信找出来,天杀的,蛮的怕横的,疯的怕傻的,汪家这偷偷摸摸的,就怕乌衯这种明着炸死你的行为方式。
谢子杨又抽了口烟,感觉人生无望。
……
汪家本家安置在一个类似天坑的地方,建筑倒是黑压压的,不过错落有致的排序,也别有一番美感。
乌衯打量着,只感觉这里到时候如果烧起来,一定会很漂亮。
像是察觉到了乌衯的心思,汪桔笑着和她解释,“五五,这里都是天底下最好的防火材料,烧不起来的。”
“……”
旁边跟着的汪灿看了乌衯一眼,又把眼睛挪开,他身上的气质阴郁又带着实力的强横。
汪灿和刘丧长得像,不过他头发扎着一个小揪揪,没带眼镜,右边下颌线上也没有一颗小痣。
不过一路上乌衯从来没正眼瞧过他,汪桔话多了的时候,她就把耳机摘下来放脖子上,不听不听。
以至于汪灿对乌衯有那么几分好奇,但不多。
乌衯耷拉着眼,不再看那些建筑,安静的跟着汪桔。
现在应该能有一条命在,不过汪桔太了解她了,一路上全是废话,除了最开始接受汪灿让乌衯知道了点信息外,其他全没有。
不过也是好算盘,互插替身,居然想借着汪灿来趁机而入,满足她的情感空白吗?
乌衯看着越走越黑的巷子,呼出一口气。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这里味道复杂,铁锈味越来越重。
越往里走,旁边的天光就越发昏暗以至于消失,两侧的木质墙壁上挂着烛油,火光平稳,连火花炸开的声音都没有。
乌衯多看了两眼,汪桔没有解释,而是在经过不知道多少个台阶后才停下脚步。
他身形完全嵌在前方的阴影里,只抬起一只苍白的手指着旁边的一盏烛火,声音轻飘飘的。
“五五,去,快去闻闻那盏烛火的味道,哦不,是那两盏烛火的味道。”
乌衯皱着眉,推了下自己的眼镜,朝汪桔说的那两盏烛火走过去。
耳机又被她重新戴好,这两盏烛火的油盏是麒麟和玄龟的样式,内里的烛油和烛芯都比旁边的要少一半。
乌衯低头闻了一下,瞬间心跳如雷,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把耳朵给震聋了。
身后,汪桔发出痴痴的怪笑,乌衯回头望,他勾着好大的笑容,只需要一把刀,汪桔就能一秒cos裂嘴女。
“五五,闻出来了吗?”
汪桔声音很诡异,乌衯面色很平静,手指抚上了滚烫的油盏,被烫红了也不放手,只是等汪桔笑够了后,才声音冷静带了点疑惑的问出来。
“尸油蜡烛?”
“……”
汪桔靠着门,吹了声口哨,一字一句的开始给乌衯解答,那在黑暗里的眼紧盯着乌衯,不错过她的任何一丝情绪。
“是血,张启灵和无邪的血,不过很可惜,就只得了这两小盏,今天迎接贵客才给点燃的。
倒是前边的蜡烛是你说的尸油蜡烛,不过……
那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你猜猜,谁的尸油会长明呢?”
“……”
乌衯歪了歪头,一股怒火从心里腾升,让她有了想不顾所有毁灭一切的感觉。
但这里是汪家本家,尸体都能变成油,难保汪桔不是在刺激自己失控,好拿着自己的身体去完成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于是乌衯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汪桔。
果然,汪桔有些可惜,不过他耸耸肩,身后的门也开始缓慢打开。
门内修筑得很温馨,昏黄的烛火和清浅的清香味,在屋子的最中央,当着一个石头制作的圆形支架。
在支架圆盘的中央,放着一本厚厚的古朴书籍。
“汪桔,你可算是把你对象给带回来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阴恻恻的开口。
乌衯慢半拍的看过去,才发觉这屋子里的磁场有问题,声音传到耳机里有延迟。
“哟,这人瞧着眼熟啊。”
第二道和蛤蟆叫一样的声音开口,乌衯皱了下眉。
“好了,不要打趣她了,脸皮薄。”
汪桔笑着,整个人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肆意模样,乌衯侧侧耳朵,有些警惕。
随后手腕被汪桔握住,乌衯下意识就想想甩开,谁料汪桔力气突然变大,只要乌衯再挣扎,今天她的腕骨就得断这里的样子。
“五五,你是我的妻,来和我见见长老吧。”
汪桔强硬的带着乌衯往前走,面上挂着温柔的笑意。
“长老,汪桔带妻向你们问好。”
说罢,汪桔就想带着乌衯弯腰,但乌衯如竹子一般,弯的弧度都没有。
她眯着眼看了一圈,发现环状的屋子里有五扇门,其中三扇关着,另外两扇应该就是那俩阴阳怪气的傻缺了。
“我妻你大爷,你也配?”
乌衯骂道,空间一瞬间安静,连安静如鸡的汪灿都诧异的抬眼看了下乌衯。
这里面有东西压制着乌衯的血脉,但作用不大,乌衯本来就抱着一换一的态度来的汪家本家。
此刻她摘下耳机,身上的饰品早在进入汪家本部的时候就被人摘了下来。
但问题不大,她还有牙。
又是一道鲜血洒,长老们有些许沉默,汪桔面上露着震惊,实际上眼底暗藏疯狂和喜悦。
他朝汪灿看了眼,得到汪灿点头后,汪桔压抑着嗓音质问。
“五五,快道歉,这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乌衯斜了他一眼,冷笑不出声,能带走一个是一个,谁知道是谁利用谁呢?
“好了,汪桔!”
苍老的女声响起,各位藏匿在黑暗里的长老都露了身形,他们个个鸡皮鹤发,老态龙钟。
那背弓的都快和骆驼一样了,更别提他们的眼睛,简直就是皮肤里面扒拉米,小的一批。
汪灿看到这一幕,虽然有准备但不多,眉眼还是抽了抽。
如果长生就要变成这鬼样的话,那还是算了。
乌衯也被惊了一下,你的我长生我的长生好像不一样,张隆半维持老样也没那么夸张来着!
更别说张隆升了,那都还是个中年美男子的模样诶!
嘴角抽了抽,乌衯撒血的动作更快了。
这群印第安老斑鸠还是别活了,简直是辣眼睛。
“张家人果然是硬骨头,不过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实力敢和我汪家叫嚣,你那族里,呵。”
女长老嗤笑,但看乌衯很平静的样子也有点诧异,这么平静,张家人不都是荣誉感很强的吗?这么说他们家都没反应?
“神经病。”
咻~
乌衯抛出一个小珠子狠狠砸向石头支架底部,蹭出来的火星子掉在血迹上唰的一下,火痕连成一片。
“呀,五五,快住手!!”
汪桔表演痕迹很大,他先去扶了女长老,又去拉了蛤蟆叫,然后拉一个倒一个。
“……”
长老们对汪桔没设防,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总之现在四个长老齐刷刷的倒成一排,火焰已经蔓延到了他们的衣裳下摆。
“五五,你这样真让人难做哦~”
汪桔笑着,随后一个侧身躲闪,一把匕首就直直的扎进了乌衯的锁骨处。
血液冒的很快,一小会半边身体就被鲜红染就。
乌衯感受着疼痛,冷着脸看第五扇门打开,那站着的是一个玩着蝴蝶刀的男人,长身玉立,不像汪家人更像张家人。
“唔,果然借你的血能解决不老少麻烦。”
那人拍了拍乌衯受伤的肩膀,邪气肆意的脸上挂着一抹笑,背后的火光安静的吞噬着那四位长老的身躯。
他又转头对汪桔笑道,脚还一下踢倒了石头支架,有了纸页的辅助,火更大了。
“汪桔,你要放放你的执念,现在还是先给那些人下一剂猛药要紧。”
“是,师傅。”
汪桔恭敬低头,眉眼带着松懈,伸手拉过乌衯。
“不过师傅,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他手摘掉乌衯的耳机,也顺带用帕子捂住了乌衯的口鼻,那目光流转间,有些痴迷的疯狂。
原来……闭眼后更有味道……想见他。
被汪桔称作师傅的男人瞥了他一眼,不在意的道。
“这里天生的天险,又是禁地,死上个一年半载也不会有人知道。运算中心现在都是我们的人手,等到计划成后你我都已经掌握了汪家,不用担心。
至于她的话,给她做个手术吧,我很喜欢看相见不相识的戏码。”
“那费洛蒙……”
汪桔垂着眼询问,他能感受到双手已经被乌衯的血液浸湿。
旁边汪灿像个影子一样,一直站在他身边。
“在她的极限承受阈值上加三倍。”
“明白了。”
三人边说边走,汪桔察觉到了身体下有东西在游走,抱着乌衯的手握紧了些。
待他们走上崖岸时,底下轰隆一声。
但地面上、崖壁上依旧云淡风轻,天空传来响雷。
暴雨倾盆而下,一切都被掩盖。
只有乌衯的血被雨水冲散,混进了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