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杀我?”沈伊人反手指了指自己,眼里没有露出一点惊恐,只是有点惊讶。
她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万年人参精,灵气全都回来了,不会有人能杀得了她。
剩截断臂埋进土里她都能重新长回来。
反观周今砚,他的担心和害怕都写到脸上了。
沈伊人拉一下他的手指,又问:“哪个组织,天机阁?”
故枋明显怔住:“王妃知道天机阁?”
“他们绑过我,我也想叫他们帮我杀个人,但是……”沈伊人看向周今砚,“为什么一直没反应?”
故枋目光深邃:“王妃要杀谁?”
“她说着玩。”周今砚抢在沈伊人面前回答。
沈伊人顿了顿才反应过来,面前之人可是岑良宣的表兄弟,一家人,她确实不能说。
“说着玩的啦。”
故枋却没信,但也没过多追问,继续刚才的话题。
“天机阁没接下刺杀王妃的任务,但不代表王妃就安全,天下的杀手组织不止天机阁一个。”
周今砚:“故枋,听你的口吻,似乎对天机阁很了解。”
故枋:“王爷高看,不过与阁主有些许交集。”
周今砚打探:“你见过天机阁阁主真容?”
故枋摇头:“未曾,其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向来只有他想起我来,找我喝两口酒念两句诗罢了。”
之后再没谈论这个话题。
故枋走后,周今砚将自己的侍卫全部召来,站在院中黑压压的一小片,有的露脸,有的戴着面罩。
沧栩为首。
“沧栩,即可起,你带领一队侍卫保护王妃。”
沧栩惊讶:“王爷?”
“听命行事。”周今砚神色严肃,“王爷若有事,拿你是问。”
“属下遵命。”沧栩向来听从命令。
身边突然多了好几个侍卫,沧栩都寸步不离,沈伊人劝周今砚:“真的不用,他们留在你身边比较有用。”
周今砚“嗯”一声,但不改。
沈伊人:“……”
“我说我不会有事,你要怎样才放心?”
“你时刻在本王眼前,他们随时在你身边保护,本王就放心。”
沈伊人拗不过他,只好点头。
……
过了两日,沧铭得知一件大事,连忙赶去禀报。
“王爷,王妃,听朝中大臣说,沈将军要辞官,不仅要辞官,还要另立门户。”
“为何?”周今砚疑惑。
沧铭摇头:“尚未得知,沈将军不见人,沈老夫人心急,派了罗管事来找王妃和沈小公子,希望回去劝一劝。”
“父皇可曾同意?”
“未曾。”沧铭道,“但沈将军心思坚定,已经惹怒皇上,罚了军棍。”
“我爹被打了?”沈伊人最在意的是这个,辞官和另立门户,父亲若是喜欢,那就按自己的喜好做好了。
妖族命长都一向按自己喜好做事,人族一生简短,更应如此。
所以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她这么好的爹被打,有大问题!
沈伊人起身说要回去,还派人去找小八和沈之昂,这两人天天在府里争来吵去,却在沈伊人叫他们时停战,第一时间冲去找姐姐。
众人又去了将军府。
沈伊人去敲父亲的门。
周今砚则是问罗管事:“沈将军何时进宫说要辞官的?”
“去大理寺见青芮小姐那日,很晚才回来,老奴多问了将军一嘴是去了何处,将军说进了一趟宫,当时夜已深,老奴未曾注意到将军背后受了伤,是第二日有奴婢看见全是血的纱布才知道。”
周今砚蹙眉:“沈青芮同沈将军说了什么?”
罗管事摇头,这他哪里知道?
“沈青芮可还关在大理寺?”周今砚又问。
“今早刚放,夫人去接了,和离书……”罗管事一脸哭相,“是今早签字按的手印。”
周今砚怀疑问题出在沈青芮身上,他看沈伊人已经进了屋里,又有沧栩护着,决定亲自去找沈青芮问清楚。
先派了人去打探。
得知母女二人去了城郊。
当他赶到时,一身伤的沈青芮和康氏被杨家人拿着扫帚往外赶,一边说不认沈青芮,沈青芮早就和他们划清界限,一边又阴阳怪气地担心沈青芮有朝一日杀他们全家。
康氏看着虚弱的女儿,拉下面子恳求杨家人接纳沈青芮。
杨家人给了她一口唾沫。
从前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如今也只是一介平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康氏离开时,沈和光是准备了盘缠的,担心她过得不好,但是被沈老夫人收走了一部分。
剩下的一部分送沈青芮去医治,又是买药材又是买衣裳、马车、找车夫,银子七七八八所剩无几。
才会想到找杨家人。
沈青芮恨恨地看着他们:“这房子是我给你们买的。”
“那是买给我们的,送我们了,有你什么份。”
“你,你们!”沈青芮咳嗽不停,康氏心疼扶她,说要不还是去住客栈。
沈青芮不肯回城里,现在人人都要看她的笑话,从大理寺出来她就被丢了臭鸡蛋和烂菜叶。
简直屈辱。
“青芮,你要想留下也行。”牛春花脑筋一动,“你呢,只能选一个娘,你选吧。”
牛春花对女儿不认自己,只愿意认身份尊贵的将军夫人为母亲一直心藏怨恨,现在康氏已经不是将军夫人,她就想知道自己这个忘恩负义的亲女儿会怎么选。
康氏一听,拉着沈青芮就要走。
沈青芮第一时间没动。
“青芮?”
“母亲……”沈青芮犹豫了,“不如你先回将军府,女儿先在这养身子。”
康氏心头一痛。
牛春花哈哈大笑:“你不知道啊?康氏和沈将军和离了。”
至于和离原因她并不清楚。
“和离?”沈青芮震惊,“母亲,你为何要与父亲和离?你与父亲和离了,那往后我的生活怎么办?”
现在她不用死了,但也不再是将军府的小姐,更不是国公府的少夫人,身无分文,她还指望着母亲接济她呢。
现在却告诉她,母亲和离了?
康氏精神萎靡:“我只想救出你,没想这么多。”
“你怎么能不想这么多呢?”沈青芮关在牢里这几日就神情疯癫,一下子又被康氏和离的事刺激到,捏着康氏的肩膀质问,“你怎么能和离?离了将军府,你哪来银子?我这日子怎么过?难道要上街乞讨吗?”
康氏怔怔地望着女儿。
第一次觉得女儿如此陌生,面目如此狰狞。
“你……”康氏后退,摇头道,“你不是青芮,你不是我的女儿,大理寺放错人了,一定是弄错人了。”
“康夫人。”周今砚缓慢走来,“大理寺没弄错人,这就是你的女儿沈青芮,是你先前一直眼瞎心盲罢了。”
“端王?”沈青芮看见他就像看见沈伊人一样,心里就来气,“端王是在故意挑拨我与母亲的关系吗?”
周今砚轻描淡写地问:“还需要本王挑拨吗?”
“沈青芮,本王问你,在牢中你与沈将军说了什么?如实告知,赏你。”周今砚丢了一个银锭子过去。
落在沈青芮的脚下。
“如实答,一锭银子,不肯答,本王不介意用些手段,我是王爷,你是贱民。”周今砚想到沈青芮曾骂过沈伊人是贱民,眼底的杀意随之而来。
沈青芮望着脚下的银锭子,又是一阵屈辱。
周今砚弯腰,拾起两颗石头,正好试试他的身子好了以后,是不是会更有力。
咚咚!
两颗石子先后敲在沈青芮的膝盖上,发出骨裂的清脆响声。
“啊!”沈青芮吃痛跪下,膝盖砸在有石子的地面又是一阵痛。
本就受了刑罚又虚弱的她在跪下的瞬间差点朝前栽倒,疼得额头都在冒冷汗。
端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道?
周今砚居高临下靠近:“说。”
杨家没人敢帮沈青芮得罪端王,康氏还沉浸在巨大的落差中缓不过神来,她不明白自己贴心孝顺的女儿怎么变了,不仅不关心她和离,还反过来以此责备。
“说,我说!”沈青芮怀疑自己的膝盖废了,心里慌张不已,“我只是告诉父亲当初绑架沈伊人一事的真相,是岑良宣亲自绑的,也是岑良宣把沈伊人打晕丢下悬崖的!要报仇,也该找岑良宣才对。”
“我只是告诉父亲,我和岑良宣成亲那日,沈伊人浑身是血……”
周今砚瞳孔一缩。
他似乎明白了沈将军为何要辞官和另立门户。
为了给女儿报仇。
为了不连累沈家。
因为岑良宣只是被剥夺世子之位,沈将军不甘心这样的惩罚,他要对付岑良宣,无异于与国公府为敌,与世家权势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