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空丹田中，一粒金丹已成雏形，但是却并没有就此停止。
他是天道认可的金身罗汉，金丹绝非他的上限，浑圆的金丹落在丹田中，一道道裂缝蔓延开来，缝隙里迸射出璀璨的佛光。
小巧精致的元婴从金丹中脱身，盘膝而坐，呼吸之间，观空的修为一路狂飙。
“厉害厉害。”祝含殊注意到天地间骤然升腾起的气机，她咂咂嘴，一剑削掉魔修的脑袋。
佛光和灵光同时收敛进观空体内，姬篁松了口气，挥手散了劫云，只留下一朵小乌云还酝酿着五雷正法追在护法屁股后面。
虽然这一次雷劫对于观空来讲温和的过分，但是他本身有伤，挨了几十下，皮肉上还是有焦伤。
他头顶的乌云退去之后，林以白和朱玉颜抄起丹药瓶就扑了上来：“吃药吃药！”
两大瓶回春丹灌下去，好到是好了，观空差点没噎死。
他抬手在空气里挥舞半天，好不容易从丹修的包围圈里逃出去，手脚并用地往旁边爬了两步，远离灌药小组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盘坐下来准备调息。
顾凌尧注意到他的异样，欲言又止：“观空……”
观空循着声音望去，脸上带着些温和，佛性和萦绕在周身的杀戮之意形成奇妙的平衡，他疑惑地歪头：“怎么？”
顾凌尧的嘴角微微颤抖一下：“你……你的眼睛……？”
“眼睛？”观空不是很在意地抬手拨了拨自己的睫毛，原本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的眼眸上蒙着一层灰色的翳，似乎还有黑气在其中流转。
视野变得雾蒙蒙的，除了明眸可以观测到的灵光，他看什么都不太清楚。
“怎么了？”观空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身边的其他人却露出天塌了的表情。
“你，你是不是，看的不是很好了？”朱玉颜小心翼翼地低声询问。
“是吧。”观空摸了摸光亮的脑门，心大地说，“好像是有点瞎了。”
然后他反应过来，他们在难过，反而反过来安慰心情沉抑的弟子们：“没关系的，我只是眼睛瞎了，又不是明眸废了，每个人身上的灵韵都各有特色，我还是能认人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朱玉颜顿时更难受了，她轻手轻脚地背过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林以白的脾气瞬间上来了：“我辛辛苦苦给你把命吊住了，你的眼睛却被这些鬼东西害成了这样！”
“我跟他们拼了！！”
林以白脸色涨红，眼圈也涨红。
丹修又怎么样？看我一炉子下去能不能送你们去见太奶！
他掏出自己的丹炉，扛在肩上就要去砸头。
“等等！二师兄，冷静啊！”顾凌尧一惊，扑上去抱住林以白的腰大叫道，“你的战斗力比我还弱，不要去给师妹添麻烦啊！”
师妹现在快要烦死了。
姬篁和冉晴秋不知道魔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们一边警惕地和护法周旋，一边掏兜嗑丹药。
她们现在是不敢用命死磕，也不想放护法退走。
但是某一时刻，姬篁突然感觉手腕上一阵刺痛，挂着五颗命魂蛊的红绳仿佛变成了岩浆，带着一股要把她的手腕烧穿的灼热。
姬篁痛的一哆嗦，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就已经张开了。
“退！”
清亮的声音灌注了灵力，响在所有人耳边，姬篁和冉晴秋谨慎地和护法对了一下，然后抽身后退。
护法愣了一下，然后也感知到什么，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大笑着往后腾跃，落在魔修大军后面，眼带戏谑地看着姬篁和冉晴秋：“你们到是敏锐。”
“只是，再敏锐，也改变不了你们今日必死的结局。”
杀阵和剑阵中的弟子强力一击，把周围的魔修逼退些许，露出来一条路，他们应声退回。
就连留在困阵中心把控局势的几名弟子也在犹豫一秒之后抽身赶回。
明心三人落在观空身边，这三人，明心是净心道的佛修，治惠和禅机都是悯生道的修士，杀戮之意放在他们中间确实非常突兀。
但是就像姬篁预料的那样，他们不觉得观空步入杀戮道违背了佛修的道心，明心抬手在观空肩上轻轻拍了拍，温声道：“辛苦了。”
他们的态度没有分毫变化。
观空一时间有些怔愣。
他当时还觉得杀戮道违背佛理，会被厌恶，属实是当局者迷了。
乌泱泱的弟子站在一起，没有等到姬篁下一道命令，不太明白姬篁是什么意思。
华青霜注意到姬篁一直不自然地捂着手腕，上前一步低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姬篁虚弱地扯了扯嘴角。
什么事？还能有什么事！命魂蛊给出了反应，被天魔操控住，变成智障的魔尊大人马上就要堂堂登场了！
姬篁现在有点想死，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身边这群道友们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之后是什么反应。
让他们指着沈沉岸嗷嗷叫很显然是不现实的。
如果她假装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陆希夷那个不靠谱的师尊骗了的话……
（猫猫嗦手指.GpJ）
……很显然没人会信吧。
“唉……”姬篁长叹一声，华青霜的神情更加凝重：“情况很棘手吗？”
虽然脑电波不在同一个频道，但是结果却莫名相同呢。
姬篁忧愁地点头：“魔宫护法再往上是什么呢？”
“……”华青霜眨眨眼，她难以置信地看了姬篁一眼，确认她没有在开玩笑之后才喃喃道，“你是说……魔尊？”
花清荔的表情管理有些失控：“不能吧？魔尊是渡劫期修士，为了气运平衡和凡人的安全，天道向来拒绝渡劫期修士进入凡间，他怎么能下来呢？”
“不能吧？”
“修真界、魔界、妖族、鬼域，亿万年传承下来，总有些能够屏蔽天机的方法没有公布在人前。”
冉晴秋语气淡淡的，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不过想要让渡劫期偷渡下界还是不太现实，需要的精力和时间太多了，短时间内肯定做不到。”
“就算成了，下来的八成也不是本体。”
“原来她是在拖这个。”
姬篁幽幽开口：“别告诉我你又高兴了。”
冉晴秋腼腆垂眸：“至少来的不是本尊嘛。”
冉晴秋对这一套流程已经很熟悉了，根据姬篁已知的情况来看，沈沉岸大概率已经变成一个制杖了，她身上的天魔魔气又没有完全祛除。
那沈沉岸来了之后，看见她，大概率就是女人、丫头、小东西三选一。
之后，可能会“邪魅一笑”，可能会“引起注意”。
……有点反胃。
冉晴秋不动声色地按了按腹部：她害怕她忍不住送那猪油渣一个大耳刮子。
魔尊、渡劫，那简直是他们现在难以企及的级别。
修真界有史记载的历代天骄可从来没有打过这么超标的架，他们这一代怎么就如此倒霉呢？
弟子们心中惶恐，面上不显，纷纷握紧武器，保持高度警惕。
没人注意到天上何时多出来一个人影，当属于渡劫期的威压落下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魔尊已经现身了。
只是，那足以把他们压成肉泥的威压直有一瞬间的威慑。
威压前脚席卷而来，后脚，姬篁的防御机制和手腕上的命魂蛊同时触发了被动，她自己半点感觉都没有，威压下一秒就被沈沉岸那颗命魂蛊吞了个干净。
“嗯？”
高天上的魔尊疑惑地投来一眼，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群最高才元婴期的正道弟子在自己的威压下全须全尾地站在原地。
这一眼，却被牵引着落在了冉晴秋身上。
魔尊的目光逐渐变化。
冉晴秋感受到了，她额头青筋暴起。
本着来都来了，死之前也要一睹魔尊真容的心思，弟子们抻着脑袋往上看。
亲传们表情空白，直勾勾地望着天上神情冷漠的魔尊，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天打五雷轰，劈的外焦里嫩。
“沈……沈……沈……”
祝含殊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她结结巴巴地吭了几声，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完。
解洛熙恨不得自戳双目。
哈喽？还记得在开天宗这几个人跟前活蹦乱跳的日子吗？
解洛熙惊恐尖叫：“怎么是他啊？！”
“姬篁！怎么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