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齐军在陈蒨的安排下四面出击,将梓潼与巴西二郡各个乡的啬夫、三老、亭长、里魁等地方官吏全部“请”到了梓潼县内共商大计。
虽说现在此二郡已置于齐军的控制下,可说到底他们还是晋国的基层官吏,拿着的是晋国的俸禄,所以打心底里都是不愿意来的,然而在齐军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的盛情邀请下,他们也实难推辞。
在梓潼县衙内,众人的细语声纷纷扰扰,陈蒨在十余名甲士的护卫下,从容步入门中,缓缓走向人群的前列。
“我陈蒨请诸位来此,是为了商讨借粮之事,不知你们谁愿与我合作呢?”
此时陈蒨左手方的一个亭长,强压下被齐军刀剑相向的恐惧,不忿道:
“明公用刀剑将我等请来,似乎也没有给我们选择的权利吧。”
“你们当然有选择的权利,只是你们没有选择拒绝的权利,你们只能在我给出选项中去进行选择。”
“第一个选项是,若你们无论如何都不愿与我合作,为我大军提供粮草,那我陈蒨便只能去纵兵掠夺了。到时若是巴西、梓潼二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你们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第二个选项是,我可以做主,将梓潼、巴西两地豪族逃散后遗留下的田产中,取出四分之一,无偿分予那些愿意解囊以助军旅的百姓们。若你们这些晋国的基层官吏也能与我同心同德,助我成就伟业,那待到我入主蜀地时,诸位均可擢升一级,受我大齐重赏!”
“现在愿意忠于我,为我做事的人,出门去当街杀死一个晋军的俘虏当做投名状就可以回去办事了。
至于剩下那些要与晋国同生死,共沉浮的死硬分子,那便留在这里,我待会给你们一个痛快。”
在陈蒨的威逼利诱之下,县衙内的近百人很快便做出了抉择,其中绝大部分都选择了当街杀死一个晋军俘虏,给陈蒨纳上了投名状,毕竟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
而还有三五个人则站在县衙内一动不动,似是已经做好以身殉国的准备,对于这样的敌对死忠派,陈蒨也向来是予以成全。
未过半炷香的功夫,这几人便求锤得锤,在陈蒨从重从快地安排下夷灭三族。
……
成都,长公主府的庭院里,此时张栎正焦灼地在花径中来回踱步,仿佛等待着某个重要时刻的到来。不多时,他的一位亲信步履匆匆,急切地走到他的面前,向其汇报道:
“将军,我们的人已经部署妥当,猎物已经走进我们的陷阱里了!”
“哈哈哈!好!太好了!此计若中,便可为家主除一祸害,我必须要亲临现场……”
宫城内,晋司马皇室的家宴之上,早已被收买的宫人将加有特殊药物的酒分别摆放到了驸马长孙甫与晋帝次子,梁王司马相雍的王妃面前。
两人接连举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随即皆感到周身热浪蒸腾,难以忍受。而后又在宫人的刻意引领下,本欲走出大殿吹吹冷风的二人,被带入一间静谧无人的宫殿中。
两人犹如干柴遇到烈火般,难以抑制内心的欲火,不过须臾之间,梁王妃的衣衫便已褪尽,二人径直在宫殿之内的地板上开始了激情的缠绵。
没过多久,充斥着情欲的喘息声便泄露至殿外,偶遇路过的梁王,正巧目睹了这不堪的一幕。
本就性情乖戾的梁王,在看到眼前的一幕后更是怒火中烧。他如何也不可能忍受这等羞辱,当下便要挥剑欲将地上正赤身裸体交缠在一起的两人斩于剑下。
三人打斗的声音很快吸引了许多宫人的注意,未及一炷香的功夫,梁王捉奸梁王妃与驸马偷情的消息就像疾风般在内城传得沸沸扬扬。
甚至就连皇帝司马瀛都被他们的事所惊动,派人前来打探消息。
张栎也假借着为司马瀛贺礼的机会,来到内城扇阴风点鬼火。
“长孙将军贵为长公主驸马,怎可与你的皇嫂做出这种有违伦理的私通之事来,这不是令我朝皇室所蒙羞吗!”
长公主司马浒素来有心废除长孙甫,另立更合其心意的张栎为驸马,于是便趁此良机,于暗中推波助澜。
“父皇,儿臣绝不能接受这等背德通奸之人为驸马,为了我大晋的颜面,还请父皇废除其驸马之位!”
长孙甫虽已察觉此事绝对于司马浒和张栎逃不了干系,但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酒里的药效让其现在浑身无力,头脑晕眩,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地给自己定了罪。
晋帝司马瀛本就因长孙陵的惨败,导致晋国北方四郡沦陷,门户洞开的事,处在盛怒之中。
如今又见其子干出此等勾当来,便也不再探查此事中还是否有所隐情,直接下令将驸马长孙甫与梁王妃废为庶人,押入廷尉府等候发落。
而由此所带来在禁军中的权力真空,则在司马浒的力谏下落入了张栎的手中。
他以左将军的身份兼领左都护与右护军,其此时在成都禁军中的地位只在身为卫将军兼领中都护的司马昂之下。
在张栎的干预下,晋军选择撤出涪县,将主力全部调往涪水以西进行布防。
而此时的齐军在陈蒨的指挥下,借着晋军主力后撤的空档,一路克敌制胜,攻克涪县,跨过涪水,直捣绵竹。
当齐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雒城时,作为张栎心腹的雒县县令直接趁着夜色,带人将守城的晋帝四子,庐江王司马相错生擒,旋即大开城门,将齐军迎入城中。
至此,剑南五关尽数落入陈蒨手中,齐军通往成都的道路已被完全扫平。成都内,君臣相对而泣,司马瀛每日不是在下罪己诏,便是在与群臣商议对策,但天意如此,现已不是人力可违之的了,司马家所做的一切努力也不过是濒死前的最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