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浓,两颗心亦随之相依相靠。他们开始述说对未来的憧憬,对温馨家庭的渴望。在风雨交加的一个夜晚,他们决定携手共度余生。
苏平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条以草绳串起的铜钱,庄重地悬挂于楚瑜颈间,作为爱情见证。楚瑜则用她温润的手掌,紧紧握住李寻的掌心,发誓要相守一生。
在空闲下来的时间里,苏平和楚瑜会一起在田野间奔跑,一起在河边嬉戏,一起分享着简单的快乐。
尽管物质条件极为匮乏,但那时他们的精神世界却异常丰富。苏平教会了楚瑜如何在逆境中寻找希望,而楚瑜则让苏平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和关爱。这段经历,虽然充满了磨难,却也成为了苏平一生中最宝贵的记忆之一。
在往后,他们两人又迎来了一位可爱的女儿。苏平原以为,他们的日子便会这样一天天平平淡淡地度过,尽管生活不乏艰辛与劳碌,但那份幸福却是实实在在的。
然而,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那个曾将全部心思与目光都倾注于苏平身上的楚瑜,悄然发生了改变呢?
大概是苏、楚两家的使者亲自登门,向二人揭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原来楚瑜并非旁人,她正是十多年前那被人绑走的太原太守的次女。同时,苏平的身份同样不凡,正是那个被狸猫换太子的并州别驾长子。
就这样二人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了晋阳成中的豪族子弟,可与备受楚家疼惜的楚瑜不同,苏平在苏家的处境确是如履薄冰,备受煎熬。
此时的苏家已和乳母的孩子苏奎之间有了难以割舍的感情,相较之下,苏平这位未曾沐浴豪门教化、缺乏儒家思想熏陶的真正公子,在苏家人眼里显得犹如未经世事的乡野之人,他的言行举止也与这个豪门家族的氛围格格不入。
加之苏奎刻意的挑拨离间和栽赃陷害苏平下,也使得苏平的父母对他更是愈加失望。
苏平无意与苏奎争夺家产及父母的宠爱,亦不介意他人的看法。他拥有深爱的妻子和女儿,只愿与她们平淡而幸福地共度时光。
然而,事与愿违,自从楚瑜与苏奎接触后,她的心便逐渐倾斜,开始对自己的夫君日渐冷淡。甚至在日常生活中也显露出对苏平的不满和挑剔。开始嫌弃苏平缺乏苏奎那般才情横溢,文采飞扬,甚至他们的女儿也受到了楚瑜潜移默化的影响,敏锐地洞察到了母亲对父亲态度的微妙改变。
她不自觉地模仿起母亲的举动,对苏平这位父亲渐渐产生了距离感。在女儿的眼里,苏奎显得格外有趣,更加值得亲近。苏奎每次造访,女儿总是满怀兴奋地围绕他,迫切地希望获得他的关注与认可。
苏平望着女儿与苏奎亲昵的互动,内心却充斥着无尽的无奈与苦涩。每当提及要妻子和女儿与苏奎保持适当距离,换来的总是妻女俩冷漠的嘲笑与讥讽。
可哪怕如此,苏平依然怀抱希望,深信只要持之以恒地在她们身边努力的爱她们,她们就一定会感受到他的真心,重返自己怀抱。
然而,苏平的每一次付出,却似乎不自觉地加剧了与妻子女儿的疏离。
直至他耳闻女儿竟然向楚瑜倾诉,对自己这样的父亲感到厌弃与羞辱,渴望拥有苏奎那般的父亲,而自己的结发妻子楚瑜竟也未予以反驳,那一刻,他的心方才彻底沉沦。最大的悲痛,莫过于无声的绝望,最大的哀伤,莫过于心灰意冷。
苏平怀着离去的念头,却无奈发现自己无路可逃,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天地间,竟找不到一丝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
他只得困守在那座名为“家”的牢笼之中,默默忍受着那个夺走了他一切的人的挑衅与污蔑,承受着自己曾经深爱之人的蔑视与讥讽。
直至那一日,苏平伫立于城墙之上,目睹了那位自洛阳远道而来平叛的陈蒨,他身披明光铠,右手握剑,左手持节,身后是千军万马,一举击溃了围城已久的梁卫叛军。
他眼见并州的封疆大吏在陈蒨面前也需躬身行礼,耳闻晋阳城的百姓为他的到来欢呼雀跃。那位比自己还要年少的青年,走在队伍前列,是那般的英姿勃发,气势如虹。
苏平那颗沉寂已久的心由此重新跳动,他渴望站在陈蒨身后,渴望骑上战马征战沙场,平定叛乱,保家卫国,拓土开疆,即便最终可能会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而不是在这狭小的苏家里,听着无休止的辱骂和诋毁,虚度此生。
内室之中,陈蒨褪去日常的常服,换上了绘有山龙九章图案的平冕服。一旁的崔邵芸置身于崔恒的恐吓之中,依然我行我素,就如同憨态可掬的树懒一般,紧紧地搂抱着陈蒨的胳膊,死死不肯松开。
“待会又不让我和我的蒨哥哥一起参加宴席,父亲你还不让我趁现在抱个够!”
陈蒨也在一旁和个老好人一般应和道:
“是啊伯父,你就依芸儿吧。”
崔恒那凌厉如刀的目光盯得陈蒨心里直发怵,恰好此时正厅里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他便急忙拉起崔绍芸,借口要察看帷幕之外的情况,快步走了出去。
崔恒担忧陈蒨再次对他疼爱女儿之心生出不轨之意,于是也提出要一同去看看,三人小心翼翼地掀起帷幕的一角,悄无声息地向厅内窥视。映入眼帘的两人似乎正陷入激烈争辩之中。
陈蒨探出头细细辨认后,开口道:
“苏平,还有一个是……”
“苏奎,乳母之后,他母亲在苏府中以狸猫换太子手段使其冒充了苏平的身份,而苏平才是苏家真正的长子。这个苏奎,身为七尺男儿,天天哭哭唧唧的,一点阳刚之气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阉了呢。借着并州别驾长子的身份,天天就好干那挖人墙角,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据说连苏平的结发妻子都被他勾搭上了,属实是个畜生!”
崔恒向其解释道。
“什么晋阳楚淮泽,这并州别驾是崔伯父您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