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中央,最后一道象征EoNIx的银蓝色追光灯柱,如同被无形巨手骤然掐灭。
震耳欲聋的、属于EoNIx的专属应援声浪,仿佛被这瞬间的黑暗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只留下一个巨大的、令人心悸的真空。紧接着,这片真空被更庞大、更混杂、属于整个Sm家族的狂热呼喊迅速填满、吞噬。
“bravo——!”
“EoNIx——!”
“安可——!”
巨大的声浪混合着各种语言的尖叫,在穹顶下回荡、碰撞,形成一片混沌而灼热的背景噪音。
强光、灼热的气浪、震耳的音乐、五万五千人的嘶吼……所有感官的过载在灯光熄灭的瞬间戛然而止,如同高速行驶的列车猛地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刘明浩站在残留着硝烟气息和汗水蒸腾味道的舞台中央,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耳膜里还残留着刚才那几乎要撕裂一切的尖叫轰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汗水如同小溪,从紧贴额头的湿透的银发下淌出,滑过剧烈起伏的胸膛,浸透了演出服黏腻的布料。
黑暗成了最好的掩护,也放大了身体深处涌上来的、如潮水般的疲惫。肌肉在刚才极限的爆发后,正发出细微的、酸涩的呻吟。但EoNIx的几人只是微微垂下眼睑,将那股巨大的消耗感强行压回深处。
“走。”刘明浩低沉的嗓音通过耳返传出,带着剧烈运动后特有的沙哑颗粒感,却异常清晰、不容置疑。
没有多余的交流。甚至不需要眼神确认。在他发出指令的瞬间,身后四道身影如同训练有素的影子,在黑暗中极其默契地同时移动。约翰一把抹掉糊住眼睛的汗水,金泰宇快速调整着有些歪斜的耳返线,道森无声地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手腕,亚伦则微微弓着背,让急促的呼吸在黑暗里平复。五个人,如同一个精密的整体,脚步迅捷而无声,朝着舞台后方那片唯一亮着微弱指示灯的退场口疾步走去。
退场通道的黑暗更深沉,更狭窄。只有脚下贴着夜光胶带的指示箭头散发着幽幽的绿光。身后,主舞台的方向,巨大的、充满仪式感的报幕声通过遍布全场的音响系统洪亮地响起,带着一种宣告新篇章开启的振奋: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
声音被通道的隔音材料吸收了大半,变得模糊不清,但随之而来的、更加汹涌澎湃的、属于下一个登场组合的专属应援声浪,却如同实质的海啸,猛烈地冲击着通道的墙壁和厚重的门帘!
“呜哇——!!!!”
那声浪带着与刚才截然不同的节奏和音调,是另一个名字,另一种色彩,另一种即将点燃的火焰。通道里残留的、属于EoNIx的汗水气息和硝烟味,瞬间被这新的、更加狂热的声波洪流冲刷、覆盖。
刘明浩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率先掀开厚重的隔音帘,一步跨入了后台。
眼前的景象与刚才集合祷告时的肃穆截然不同,也与开场前那种紧张有序的喧闹判若两界。后台,此刻如同一座高效运转、却又濒临过载的巨型机械心脏!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浪,即使隔着厚厚的隔音墙和门帘,依旧带着沉闷的轰鸣感,如同巨兽在隔壁咆哮。空气里弥漫着比之前更浓烈的气味混合体:刺鼻的发胶定型喷雾、浓烈的香水、汗水蒸腾的咸腥、冷气机全力运转送出的凉风、还有隐隐传来的盒饭和能量饮料的味道。无数穿着各色工作服的身影在狭窄的过道里高速穿梭,像被上了发条的蚂蚁。
“让让!让让!道具组!快!”一个扛着巨大、反光金属支架的男人几乎是吼叫着从刘明浩身边挤过,沉重的支架险险擦过他的肩膀。
灯光cUE!灯光cUE确认!下一个是升降台起!高度三米!”对讲机里传出嘶哑的指令,淹没在背景噪音里。
“补妆!A组补妆!快!没时间了!”几个化妆师提着巨大的化妆箱,追着几个刚从舞台侧面跑下来的、还喘着粗气的年轻艺人,手里的粉扑和刷子如同上了战场。
“水!给我水!”一个刚表演完、满脸通红、头发湿透的男艺人扶着墙,声音嘶哑地喊着。助理立刻像变魔术一样递上插好吸管的冰水。
刘明浩只记得他们好像是Nct的小分队,“好像是叫Nct dREAm吧。”刘明浩喃喃自语道。
“喝水的那个好像是叫钟辰乐?也是中国人。”金泰宇顺着刘明浩眼光看过去后解释道。
“Nct还真是公司的大忙人啊,人最多,舞台也最多。”道森也是看着这一幕说道。
刘明浩也不再关注,而是看向的后台的大屏幕。
混乱,嘈杂,汗水淋漓,却又带着一种被精确计算过的、高速运转的秩序。巨大的屏幕上,实时切换着舞台画面——此刻,绚烂的灯光下,Red Velvet的舞蹈点燃全场,台下的应援棒汇成一片代表她们的粉色海洋,尖叫声几乎要冲破屏幕。
刘明浩的目光只在那屏幕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他侧身,避开一个推着挂满华丽演出服的移动衣架狂奔而过的工作人员。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砸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瞬间晕开一小片深色。
“这边!”一个穿着黑色StAFF t恤、神情疲惫但眼神锐利的现场导演助理看到了他们,立刻挥手示意,指向EoNIx专属待机室的方向。
刘明浩点点头,示意队友跟上。他们像一条沉默的鱼,逆着后台汹涌的人潮,在狭窄的通道中穿行。汗水浸透的演出服黏在皮肤上,每一次摩擦都带着不适感。耳边充斥着各种指令、催促、音乐轰鸣和尖叫的混杂声响。
就在他们即将拐进通往待机室的那条相对安静的岔道时,前方通道深处,靠近另一个舞台入口的位置,一群人影正安静而迅速地集结。
刘明浩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是Aesp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