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了足足两刻钟,才见到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宅。
只见大门、垂花门等门口都有两名士兵把守,就在他们穿过院子、停在大厅外等待真正的南霁风将军召见时,还看到了一队卫士巡逻经过。
颜南星缩了缩脖子,“不愧是将军府,守卫森严。”
她看了看前方握着刀、凶神恶煞的李副将,又看了看旁边一直在观察四周情况的郗素之,身子半倾过去,小声道,“欸,兄弟,我们刚刚可是一起冲进去的,这样,等会儿见到南将军,你替我作证,我也替你作证,好不好?要是真被冤枉了,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郗素之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毫无反应。
颜南星左右看了看,伸手去戳他的肩膀,“喂——”
郗素之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退了半步。
颜南星还待再说什么,那李副将喝止了她,“走,不要废话!见了我们将军,自有你好受的!”
他带着三个人走进大厅,一个醉醺醺的男子拎着一瓶酒,慵懒地坐在椅子上。
李副将躬身禀报,“将军,这就是那个胆大包天、对夫人不敬的女子。”
这,原来就是四品大将军南霁风。
此人长得倒是虎背熊腰,颇为精壮,只是浑身酒气,让颜南星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只见他头都不抬,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如此,拉下去打十军棍就是了。”
“南将军!”颜南星忙道,“民女并非有意冒犯将军夫人!”
南霁风不耐烦地挥挥手,并不听她的解释。
郗素之突然笑了,“原来,这就是名震天下的征北将军南霁风!”
南霁风仍是不动,李副将却看不得这样嚣张的态度,怒喝道,“你这刁民,你是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郗素之微微冷笑,“昔年南将军征战漠北,立下了赫赫战功,那是何等英雄!就连他麾下偏将商别离,也因此得了圣上青眼,进京做了那金吾卫统领,皇后娘娘甚至想将南安公主下嫁与南将军,只叹南将军宁负皇恩不负卿,竟推辞不受。”
“怎么,你以为本将军做错了?你失望了?”
南霁风的声音飘忽不定,似乎醉得不轻。
郗素之摇头,“为了荣华富贵,舍弃糟糠之妻,这才叫人不齿。”
同样的,若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又算什么真夫妻?
他说到此处,突然一顿,深吸了口气,方才继续说道,“我记得南将军的夫人是西北部落的圣女,二人是情投意合,才成就的一番姻缘,与那些盲婚哑嫁的夫妇又有所不同。再者,皇后娘娘不过是起了惜才之心,因南将军是当时在西北仓促定情,才有了此念。若是知道了南将军已经成亲,恐怕是不会开这个口的。”
“可是,”他的话锋一转,“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却不知这位姑娘犯了军中哪一条?竟要罚她十军棍?”
颜南星听了连连点头,是啊,她不过是想吸引将军夫人的注意力,这才出此下策,可绝对没有讥讽将军夫人的意思。
她用充满希望的目光看向南霁风,却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看着郗素之,有些呆愣。
良久才道,“冒犯四品诰命,她不该罚吗?”
郗素之寸步不让,“因戏获罪,大蕲律没有这条罪状。”
南霁风的脸在烛火的照应下忽明忽暗,冷不丁问道,“你究竟是为什么来此?”
李副将在一旁忙道,“将军,方才一个叫白老三的茶商和他的手下麻九都死了,这人和白三麻九的死脱不开关系。”
郗素之露出无辜的表情,“将军明鉴,我只是从崖州来的贩茶商人,我听说此地有一种特别的醉生梦死茶,才找到白三爷做生意,谁知道一言不合他就暴起伤人。”
“所以你就杀了他?”
“不,我只是擒住了他们二人,谁知道那麻九发暗器想杀我,却误杀了自己的主人,我追着麻九,追到了城门口的戏台,就被这位姑娘拦住,在争斗中麻九挟持了一旁的戏班子女班主,逃到后台,却离奇死亡。”
李副将瞪着眼睛,“胡说八道!”
南霁风却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郗,名素之。”
“你姓郗?这个姓,倒不多见,我还年轻时,有幸见过一位威名赫赫的神捕,他就姓郗。”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观察郗素之的神情。
郗素之面上并无异样,只道,“将军说的莫非是朝廷罪臣郗昭明?听说他和癸草有了牵连,被贬去了崖州。因是同姓之人,草民才有所耳闻,小民只是一介普通茶商,不敢与这等大人物相提并论。”
听到这个答案,南霁风突然长叹一声,“你也姓郗,也算有缘,我相信你也和郗昭明一样清白做人,所以,你走吧!”
郗素之愕然,“你就这么放我走了?”
南霁风反问,“那麻九是你杀的吗?”
“不是。”
“那不就成了!”
南霁风说得干脆,理所当然,众人一时尽皆无语。
这也行?
颜南星看得目瞪口呆,就看到南霁风眼睛一转,看向自己,“至于这个女人,冒犯迦耶,就是打十军棍,也难以抵消你的罪过……”
颜南星生怕他又说什么打十军棍这样吓人的话,忙道,“将军!且听民女一言!民女并非有意冒犯将军夫人,而是求见无门,这才出此下策。”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