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婵转向百里兴安:“兴安怎么看?让昭昭去吗?”
百里兴安沉吟片刻:“救济堂的车队确实需要人带队,明照熟悉赈灾事宜,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只是昭昭毕竟没有独自出过远门……”他看了眼萧华昭,看到小姑娘哀求的看着他,又想到执疏那边确实也需要有人能管得住他,不然一冲动再做出什么事受了伤就不好了,因此转而说道:“不过与其让小姑娘整日睡不安稳,心神不宁的,倒不如让她跟着一起去,我让明照带一队禁军护送好了,正好也能看着执疏,不要再莽撞冲动。”
萧华昭眼睛一亮,立即起身行礼:“谢谢皇兄!”
“行吧,兴安都同意了,那娘亲也就不拘着你了。”季云婵招了招手,示意小姑娘过去,“昭昭,你过来。”
萧华昭乖乖走到季云婵跟前,季云婵拉过她的手,发觉她掌心冰凉,还带着薄汗;停顿了一下,便从从腕上褪下一只羊脂玉镯,戴在萧华昭手上:“这是你爹爹给我求的,说是能辟邪保平安。”
“娘亲……”
“戴好了啊,当年去北疆,你爹爹给的,我一直戴到了现在,现在给我们昭昭,也保佑我们昭昭平安。”季云婵握着她的手,“到了那边,不许逞强,每日都要派人送信回来,若是执疏伤势真的很严重,不如他信里说的那般轻,你们就立即回京,知道吗?”
萧华昭重重点头:“我记下了娘亲,你也要注意身体,我很快就跟阿执一起回来了呀。”
“好。”季云婵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转身同百里兴安说:“记得多派些人护着,还有你弟弟是个不省心的,你多写信骂骂他,让他不要整日里只想着用武力解决事情。”
“儿子知晓的,昭昭到时候陪在执疏身边,他有数的。”
救济堂
三日后,寅时刚过,天还黑着,救济堂外却已灯火通明,三十余辆马车整齐排列,车上满载着粮食、药材和一些应急衣物。
萧华昭穿着一身简素的靛青色衣裙,发髻挽得利落,只簪了一支玉兰花样式的玉簪;此时她正在核对最后的清单,时不时抬头叮嘱几句:“药材车要走在中间,防潮的油布还要多备两卷,我看之前的记录,益州那边这几个月雨水多,天气比较潮湿的。”
话音刚落,就看到杨婉兮带着墨香匆匆赶来,将一个包袱塞给她:“里头有两件厚斗篷,路上夜里凉的话,就披上,还有些参片和药丸,你记得按时吃,路上汤药不好熬,就给你换成药丸了。”
萧华昭接过包袱,轻声道:“嫂嫂放心,我都记下了,嫂嫂多陪陪娘亲呀,还有阿姐说最近会进宫住,可能是烦信阳候府的人,嫂嫂记得问一问,看看是因为什么。”
“知道了,我们昭昭真是长大了,对了这个给你。”杨婉兮又从袖中取出一枚铜牌,“凭这个可以在沿途驿站换马,你皇兄已经吩咐过了,所有驿站都会优先给你们补给。”
萧华昭眼眶微热,刚要道谢,就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明照带着一队禁军疾驰而来,在车队前勒马停下。
“皇后娘娘,王妃,”明照抱拳行礼,“属下奉皇上之命,护送您前往无忧城。”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王爷......知道您要去吗?”
萧华昭摇摇头,唇角微扬:“给他个惊喜。”
杨婉兮伸手戳了戳小姑娘的脑门:“你呀~”
“嘿嘿,那我走啦嫂嫂,对了枕书那里要是来找您,您别理她,她现在脑子有病,别管她啊!”
“怎么了这是?”
萧华昭压低声音:“她喜欢蒋将军的儿子蒋侍郎,那比她大十五岁了都!今年都三十有二了!还有一儿一女,丧妻好多年了,齐尚书肯定不会允许,我也不愿意答应她这事,她多半回来求您,您记得啊!”
“什么?”杨婉兮愣住,她没想到齐枕书这么清冷的小姑娘,竟然喜欢蒋侍郎这样的,什么跟什么啊?
“据说是护国寺遇到的,你说这护国寺是不是有点玄乎,王叔和王婶也是在护国寺遇见的吧?”萧华昭小声嘀咕。
“行了,你别操心了啊,我心里有数了。”
“多谢嫂嫂~”
天色渐亮,车队终于出发,萧华昭登上马车前,回头望了眼京城的方向,晨光中,城墙的轮廓渐渐清晰,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给百里执疏写信,写写撕撕好几张纸,最后只留下一句:“看我怎么收拾你!”
“出发!”明照一声令下,车队缓缓移动。
马车里,萧华昭取出随身带着的信笺——那是百里执疏最近的一封家书,她先是轻轻抚过上面熟悉的字迹,然后抖了抖信纸,扬了扬小脸,百里执疏你完蛋了!
十五日后,无忧城郊外。
连日的赶路让萧华昭清减了不少,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阴影,此刻她正站在马车前,望着不远处的营地,炊烟袅袅,隐约还可以看见士兵巡逻的身影。
“王妃,前面就是王爷的营地了。”明照上前禀报,“属下先去通报?”
萧华昭摇摇头:“不必。”她理了理衣衫,拍了拍自己的脸,“直接过去。”随后又坐回了马车里。
营地守卫见到车队正要阻拦,待看清领头的是明照,便立即行礼放行,萧华昭下了马车,径直朝中央的大帐走去。
帐内,百里执疏正在听江行明汇报灾情,他左臂还缠着纱布,脸色有些苍白,却仍专注地听着江行明汇报,并逐一布置任务;正说道处置闹事者的时候,帐外传来一阵骚动。
“王爷!”司徒南慌张地冲进来,“王妃、王妃她……”话音刚落,帐帘就被猛地掀开。
风尘仆仆的萧华昭站在门口,发丝被风吹得有些乱,眼眶通红地盯着他:“百里执疏!”
百里执疏手中的笔“啪”地掉在案上,他瞬间起身,三两步走到她面前:“萧华昭!你怎么跑来了!?” 话未说完,萧华昭已经一把抓住他的左手,看到左臂上面缠着纱布,还有血迹渗出,血迹的痕迹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说小伤吗?”她声音发颤,气的冲他喊道:“百里执疏!你管这叫小伤?”
百里执疏叹了口气,用没受伤的右手将她揽入怀中:“跟行军打仗相比,这伤不碍事的,已经快好了。”
萧华昭把脸埋在他胸口,闷声道:“你就是大骗子,整日就知道哄骗我……”
江行明挥了挥手,带着帐内众人识趣地退了出去,百里执疏低头,亲了亲小姑娘的额头,心疼的问道:“累不累?”
“累。累的都要死掉了!”萧华昭揪着他的衣襟,“路上都不敢睡太久,怕耽误行程,也怕不能早点见到你。”
百里执疏心口一疼,将她搂得更紧:“胡说什么呢?没点忌讳的,萧华昭,你傻不傻啊?”
“我才不傻呢!你骗我,我定要来收拾你的!”
“好,随昭昭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