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小姑娘委屈的哭的满脸泪痕,百里执疏心疼的扣住她后脑深深吻下,直到彼此呼吸凌乱才哑声道:“等我回来,昭昭想要什么都可以,好不好?”
萧华昭怔住,泪珠凝在睫毛上:“……真的吗?你这几年总是哄骗我的……”
“嗯。”他抵着她额头轻笑,“所以我们昭昭要好好喝药,把身子调理好,到时候……”余音消失在交缠的呼吸里。红烛燃至半夜,隐约听见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叮嘱:“百里执疏,你这次不准受伤,以后也不准,你有没有听到……啊,若敢受伤,我就带着孩子改嫁……唔!”
虽说快要入夏,但不知为何今年清晨还有些雾气,晨雾未散,官道两侧的垂柳凝着露水,风一吹便接二连三的落下,沾湿了萧华昭的裙角,她站在长亭的石阶上,手指紧紧攥着袖口,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远处渐近的人马。
百里执疏一身玄色骑装,腰间玉带紧束,墨发高束,衬得眉眼之间十分凌厉,他身后跟着数十名锦衣卫及亲卫,身边还有江行明随行,季鹤熙又有了身孕,这次百里执疏便没有带梁煦安同行,马蹄踏过青石板,溅起细碎的水花,昨夜后半夜还下了一阵小雨。
萧华昭抿着唇,眼眶微红,就是不肯眨眼,生怕一错眼,他就走远了。
“怎么来了?”百里执疏翻身下马,几步走到她面前,抬手拂去她发间的沾上的花瓣,专门挑她还睡着的时候出发,在宫门口也没看见,原本以为小姑娘这次乖乖听话了,没想到还是过来了,“不是说好了在府里等我回来?”
“我……”萧华昭声音有些哑,又清了清嗓子,装作不在意的说道,“我就是来送送你,省的你看到宜薇送江行明,心里嫉妒他有夫人送。”
百里执疏低笑,指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好,我们昭昭最心疼我了,这么怕我出事啊?”
“呸呸呸!百里执疏你不要嘴上没把门!你每次都一点也不忌讳,讨厌极了……”萧华昭瞪他,可眼眶却更红了,声音也软了下来,“我就是……就是来看看你带够东西没有。”
百里执疏眸色微暗,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放心,都带齐了。”
萧华昭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鼻尖有些发酸,她攥紧了他的衣襟,抬眸说道:“你答应过的,每日都要写信。”
“嗯。”
“若是忙,迟一两日也行……但最多三日,不能再多了。”
“好。”
“还有,不许受伤,就是不许,好不好?”
百里执疏俯身亲了亲小姑娘,捏了捏她的后颈:“这么不放心,不如跟我一起去?”
萧华昭猛地抬头,眼睛亮了起来:“可以吗?来得及吗?那你带我走吧,反正来都来了……”
“当然不可以,母后也不会同意的,都不知道无忧城到底是什么情况,哪里敢让你去。”
“那你还逗我……”萧华昭眸中的光暗了下来,撇嘴说道。
百里执疏眸中笑意更深,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所以乖乖在府里等我,嗯?”
萧华昭点点头,还想再说什么,身后却传来江行明的轻咳声:“我说宸王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不要晚上赶路的啊!”
百里执疏“嗯”了一声,却没松手,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低声道:“我走了。”
萧华昭闷闷地说了一声“知道了”,手指却仍揪着他的衣襟不放。
百里执疏无奈,轻轻掰开她的手指,从袖中取出一物塞进她掌心,是一枚温润的白玉平安扣,用红绳系着,“之前去护国寺开过光的,戴着。”他低声道,“等我回来,再给你系上别的。”
萧华昭怔了怔,随即明白他话里的暗示,脸颊倏地烧了起来,却还是乖乖任由他将平安扣戴在了脖子上。
百里执疏满意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这才翻身上马。
“走了。”他勒紧缰绳,目光却仍落在她身上,“记得乖乖喝药,不准偷偷倒了。”
萧华昭尴尬的笑了笑,站在一旁,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官道尽头,风吹起她的衣袖,小姑娘腰间里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宸王府·昭阳院
萧华昭坐在窗边,手里捏着那枚平安扣,望着院外的玉兰树发呆,全贵儿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王妃,刘院判来了,说是王爷吩咐他的,要给您请平安脉。”
萧华昭回过神,抿了抿唇:“让他进来吧,对了,夫君这次怎么没带上你?”
“王爷说让奴婢在府里帮着点王妃,别让您累着了,这次就带了康平和康安。”
“知道了,你去忙吧~”全贵儿听到萧华昭的话后,行礼告退。
刘院判诊脉后,捋着胡子笑道:“王妃身子无碍,只需按时服用养身汤即可。”
萧华昭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刘院判,王爷他……用的那药,真的无碍吗?”
刘院判一愣,随即了然,笑道:“王妃放心,王爷用的避子膏是太医院特制的,于男子并无损害。”
萧华昭耳朵一红,有些结巴的说道:“谁担心他了……”
刘院判笑而不语,退下前又补了一句:“王爷临行前特意叮嘱,若王妃不肯好好喝药,就让老臣每日来府上盯着,王妃也心疼心疼老臣这一把老骨头,记得按时喝药。”
萧华昭:“……哈?知,知道了,院判慢走,青米!送刘院判出府。”
青米笑着送刘院判出去,临到门口塞给刘院判一个荷包:“王妃的一点谢意,院判收好,王爷的身子,劳院判费心了。”
“多谢王妃赏赐,老臣定当用心。”刘院判朝昭阳院拱了拱手说道。
益州·无忧城外
百里执疏勒马停在官道旁,从怀中取出两封尚未拆开的信——是今早刚送到驿站的,信封上簪花小楷清秀工整,一看便知是出自谁的手中。
他唇角微扬,拆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
「平安扣我戴上了,药也喝了;还是那句话,你若是敢受伤,我就把它扔了,再也不理你。」
落款处画了一只气鼓鼓的小狐狸。
另一封信则是小姑娘絮絮叨叨的一些琐事:
「……周云娘要成亲啦,是庄子上的一个秀才,我和依依她们打算提前去给她添妆,成婚当日就不去了,免得生出什么事端……」
百里执疏低笑,将信笺仔细折好,重新塞回怀中。
“王爷,小将军,前方就是无忧城了。”司徒南上前禀报,没错,这次锦衣卫带队的是司徒南这个大冤种,谁让就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呢?
百里执疏抬眸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眸色暗了暗,不知在想什么。
“走吧。”他轻夹马腹,“早些办完事,早些回京。”
江行明凑过来打趣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那你别回。”说罢便打马而去。
“不是,我要回的啊!诶,执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