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人数虽然多于山鬼骁,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都在诉说着这场力量悬殊的对抗。
那些刚踏出校园的实习生们,此刻正用颤抖的双手握着家伙,他们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但对上山鬼骁手下精英的砍刀,在月光下划出寒芒,就会有人捂着伤口跪倒在地,发出崩溃的哭喊。
王兵眼角余光扫过战局,心头猛地一沉。这个分神的刹那,小奇的开山刀已经撕开夜幕直取咽喉!
“铛——!”
金属碰撞的火星在雨夜里炸开。王兵虽然及时抬起甩棍格挡,但刀锋还是擦着他的锁骨掠过,带起一蓬血珠。
他踉跄后退三步,作战靴在水洼里踩出凌乱的涟漪。
“妈的,还敢分心?”小奇舔着刀上的血渍,三角眼里闪着猫戏老鼠的光,“先管好你自己吧!”
剧痛让王兵眼前发黑,但他反而咧开染血的嘴唇笑了。
虎口震裂的鲜血顺着甩棍纹路蜿蜒而下,在铝合金表面蒸腾起淡淡的白雾。
汗水冲刷着他眉骨的伤口,却冲不散眼中暴涨的凶光。
“你他妈——找死!”
小奇狞笑着压上全身重量,刀锋一点点逼近王兵咽喉——
突然,王兵撤力侧身!
小奇猝不及防向前栽去,王兵旋身一记回马棍——
“砰!”
甩棍结结实实抽在小奇后脑勺上!
小奇眼前一黑,踉跄几步,“扑通”跪倒在地。开山刀“当啷”脱手,被王兵一脚踢飞。
王兵顺势骑在了小奇身上,拳头疯狂地抡在小奇的脸上。
“妈的!”王兵骑上小奇后背时,拳头已经带着积攒的恨意砸下。
指节撞击颧骨的声音像在捶打生牛皮,混合着牙齿断裂的脆响。
当第七拳落下时,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惨叫。
转头就看见十几个山鬼骁的手下,正围攻着我。
王兵眼中的血丝瞬间炸开,他反手抽出甩棍末端的战术破窗锥,金属尖端在路灯下泛着蓝光。
尖端对准小奇的脑袋,蓄力待发,“妈的,给我去死!”
蓄满全身力道的突刺在夜幕中划出死亡轨迹,小奇最后的视野里,是不断放大的三棱锥尖,和那双比刀锋更冷的眼睛。
整个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王兵骑在小奇身上,甩棍的尖端悬停在离他太阳穴不到一寸的地方。
小奇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冷汗顺着惨白的脸往下淌,呼吸急促得像是快要窒息。
“王兵!不要!!!”
山鬼骁的吼声几乎破音,独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恐惧。他想冲过来,却被大头死死缠住,两人依旧僵持不下,刀刃在角力中微微发颤。
王兵的手臂肌肉绷紧,青筋暴突,甩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一棍下去,小奇的脑袋会像西瓜一样炸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那些黑衣混混都停下了动作,砍刀悬在半空,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
“呼——!”
甩棍最终擦着小奇的耳畔狠狠砸下!
“轰!!”
水泥地瞬间凹陷,碎石飞溅,一道蛛网般的裂痕向四周蔓延。
小奇的脸被飞溅的碎石划出几道血痕,但他已经顾不上疼了——他死死闭着眼,全身发抖,像是刚从鬼门关爬回来。
王兵喘着粗气,缓缓站起身,甩棍垂在身侧,棍尖滴着不知是谁的血。
“滚。” 他冷冷地说道,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小奇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后缩,直到撞上山鬼骁的腿才停下。
山鬼骁一把拽起他,独眼复杂地看了王兵一眼,有愤怒,有忌惮,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意。
山鬼骁沉默片刻,还是说道:“谢了。”
王兵甩棍横在身前,“别再来我的街区搞事,不然下一次,我必要他的命!”
“撤。” 山鬼骁点了点头,下令道。
黑衣混混们如潮水般退去,拖着重伤的同伴,消失在夜色中。
我靠着墙滑坐在地,大腿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老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递给我一根烟,我接过,点燃,深吸一口,尼古丁暂时压下了疼痛。
大头胸前的刀伤触目惊心,但他还是咧嘴笑了:“这山鬼骁,有两下子……”
王兵没说话,只是望着山鬼骁离去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雷子捡起地上的一把砍刀,掂了掂分量:“这事没完。”
确实没完。
但今晚,应该是我们赢了。
等到我们的伤都好得差不多后。
我推开网吧的玻璃门,风铃叮当作响。
我坐在柜台后面,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屏幕上是这几天的账目。
门口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灰尘在光线里缓缓浮动。
看起来,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老虎的奶茶店重新开张,但生意大不如前。
偶尔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客人走进去,点一杯最便宜的柠檬水,坐在角落小声聊天,眼神时不时瞟向门外,像是怕什么人突然闯进来。
老虎倒是不在意,依旧叼着烟,懒洋洋地靠在柜台后面,偶尔骂骂咧咧地抱怨珍珠煮过头了,或者椰果又买错了牌子。
但我知道,他每天打烊后都会去后巷抽很久的烟,烟头在地上积了一小堆。
王兵的极光娱乐倒是照常营业,霓虹灯每晚准时亮起,音乐声从里面隐隐传出。
雷子和虾子猛在王兵身旁辅佐他,极光娱乐的兄弟们表情比以往更加警惕,每一个进出的客人都会被多盯几眼。
偶尔,王兵会来我这儿坐坐,点一杯冰可乐,什么也不说,就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他的眉间多了一道浅浅的疤,是那天晚上留下的。
大头依旧每天带着堂口的兄弟训练,只是现在练得更狠了。
沙袋被打得砰砰作响,新来的小弟第一天就被练到吐,但没人敢抱怨。
有时候,我会站在二楼窗口,看着他们在厂房的空地上挥汗如雨,拳头砸在木桩上的声音隔着玻璃都能听见。
表面上看,一切都风平浪静。
但我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山鬼骁的人再没出现过,可偶尔,我会在深夜关店时,瞥见街角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车窗半开,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我没告诉任何人,只是默默在柜台下面多放了一根钢管。
毕竟大家都在为了一个月后的堂主竞选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