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皇也会欣慰，以为是你指挥得当，才能让赈灾尽快结束。”
“这有什么不好呢？你为何要拒绝！”
皇后都快气死了。
她本不是个性情暴躁之人，平时后宫相处和睦，皇后也无需多多费心。
她和皇帝感情也一向很好，几乎没什么烦心事，她所生的一子一女，宇文章如此优秀，贵为太子。
只等皇帝驾崩，便可成为下任国君。
到时，皇后便会被尊为太后，享尽一生荣华富贵，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朝阳公主虽然性情残暴，刁蛮任性，但总归没闯出什么大祸来，皇后对自己的生活状态非常满意。
可现在，她想着为宇文章锦上添花，宇文章却拒绝自己的好意！真不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
皇后身子微微前倾，眼睛眯起。
“太子，你跟本宫说句实话，你这样做，是不是为了你那个贴身丫鬟？”
宇文章目光一凝，连忙否认。
“母后误会了，儿臣没有这样想，儿臣实在不适合做赈灾这种事，自然希望能让擅长的人去做此事。”
他话题一转，“儿臣记得，御史大夫当年做五品官时，就曾参与过治水一事，经验丰富，让他去做此事再合适不过了。”
“父皇放着御史大夫不用，偏偏要用儿臣，外人一定会说闲话的。”
“儿臣这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父皇的名声着想。”
“闭嘴！”
皇后听这些话，只觉得心烦。
“纵使你说了这么多，本宫依然对你的心思了如指掌，你分明是放不心不下那个小丫鬟，所以想着快去快回，来回不过三五日，是吗？”
宇文章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直接以沉默代替？
“好啊——”
皇后胸口一起一伏，头上的九凤步摇晃动的厉害。
“你可真是本宫的好儿子！”
“为了一个女人，竟如此迷了心智，连正事都不做了，太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本宫为了你的太子之位，费尽心思好不容易讨你父皇欢心，才从九品嫔妃一路爬上皇后之位，你可知道这一路有多么不容易？”
“你这分明是在践踏本宫的心血，你如何对得起本宫，你对得起本宫吗！”
宫殿的大门是关着的，除了赵嬷嬷再无旁人，皇后终于能发泄情绪了。
她是伤心，但更多的是失望。
她这个儿子，一向不让自己操心，所有事情都做得很好。
像现在这般，还是头一回。
这在以前，皇后从未想过有一天，宇文章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一步。
“母后，您如果非要这样理解，那儿臣也无话可说？”
宇文章神色淡淡的，好像没看见皇后发怒一般。
“儿臣的确是为了父皇的名声着想，您一向教导儿臣，做任何事情都要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
“儿臣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儿臣也不知道。母后为何如此生气，但不管怎样儿臣都希望母后能消消气，不要为此气坏了身子，儿臣会担心的。”
“你少说几句吧！”
皇后根本听不进去，“本宫只知道，你辜负了本宫的心意，原先不该这样的，却因为你的不作为，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本宫实在气不过，纵然你不肯承认，本宫也明白你一定是为了那个小丫鬟。”
“本宫问你，那丫头就这么好吗，就让你如此放心不下？”
“还是你觉得，你只要一走本宫就会对她做些什么？在你眼里，你的母后就是这样的人吗！”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但凡她有第二个儿子都不会如此费心扶持宇文章，就算他再争气，皇后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奈何她的确就宇文章这一个儿子，自己将来想做太后最好的办法，就是扶持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哪是养子能比的。
皇后眼眶都红了，无力感席卷全身。
宇文章慢慢跪下，腰杆挺得笔直。
“母后，就算您再生气，也不得不听儿臣说一句。”
“方才母后说，父皇之所以同意让儿臣前往赈灾，是母后的功劳，那母后有没有想过，父皇为何会同意？”
“还能为何，自然是被本宫说动了。”
皇后一甩衣袖，涂满红色丹蔻的手指气得不停的颤抖。
“你可知道，本宫费了多大的功夫！你父皇本来不想让你去的，是本宫极力说和，你才有了这样的机会。”
“否则，你以为本宫为何如此生气，太子你当真辜负本宫的心意了，本宫对你实在太失望了！”
“那母后有没有想过，父皇一开始为何不愿意选儿臣？”
就这一句话说出来以后，突然沉默了——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只以为，皇帝是担心宇文章能力不足，有许多顾虑才不愿意让他放手试炼的。
可现在这话从宇文章嘴里说出来，皇后反倒犹豫了。
宇文章微微叹息一声。
“母后，其实你心中想什么，父皇都一清二楚，儿臣已经是太子了，将来若无意外，便是下一任皇帝。”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父皇自己心中自然也明白，可您别忘了，父皇不喜欢大权旁落。”
“从前儿臣在外征战，父皇还有理由让儿臣不参与朝政，可如今儿臣回来了，父皇也就没有理由拒绝了。”
“偏偏这时候，母后又向儿臣情命前往江南赈灾，以父皇的性子他必然不高兴。”
“父皇只会以为，这是儿臣怂恿母后前去求情的，难道母后方才在御书房时，没看到父皇的脸色很不好看吗？”
宇文章心中才是真正的清楚，这么浅显的道理，刚进御书房看到皇帝那难看的脸色时，就瞬间想明白了。
皇后却被蒙在鼓里，始终转不过来弯儿，还需要自己来点明这一层。
皇后瞬间哑口无言，眼波转了转，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就没想到这一层，难怪昨日她和皇上提起此事时，皇上那么不情愿，话里话外都在推脱。
说宇文章上战场曾受过伤，身子不好。
又说他擅长军事和作战，不擅长治理水灾。
还说宇文章刚刚回来，应当好好休息再去江南。
往返上千里，路上奔波太过劳累等等。
总之，皇帝几乎各种理由都说了一遍。
可皇后当时太过高兴，以为这份美差必然落到宇文章手中，一时兴奋的冲昏头脑，完全没注意到皇帝话中的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