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侗和赖二娃，一前一后穿梭在山林间。
月光从树林间照射下来，映照着两人斑驳的影子。
又走了一段路。
赖二娃累得彻底没了力气，一手扶着一棵树，一手捂住肚子，气喘吁吁道：“张老四，让……让我休息会儿，我这多久没爬山了……累得我……我肠子都快绞到一起了。”
“再坚持一下。”
此刻，两人已经到了那片灌木丛。
张侗抬头，将视线越过眼前的灌木丛，借着月光，眺望着远处的山坡。
在月光下的照射下，山坡光秃秃的，像一块鹅卵石。
“快动起来，这里蛇多，不想被蛇咬的话，等到了那个坡上再休息。”
张侗吓唬了一声。
赖二娃一听有蛇，顿时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但看到张侗没有等他的意思，只能咬着牙跟上张侗的步伐。
就这样，两人穿过灌木丛。
来到山坡上时，赖二娃累得跟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喘着粗气。
缓了一会儿。
赖二娃恢复了一些力气，抬起头时，看到张侗走到山坡边缘，面朝着悬崖盘腿坐着，像是在打坐一样。
“张……张老四，别他娘的装模作样了，这一路把我累个半死，要是……没你说的宝贝，我跟你没……没完！”
“张老四？”
赖二娃等了一会儿，见张侗没有反应，便从地上爬起，佝着腰，一步步朝张侗走去。
“张老四，你说话啊你！”
赖二娃来到张侗身旁，狐疑地盯着张侗。
张侗瞥了眼赖二娃，随即伸手指了指悬崖下方。
“你看！”
“在下面？”
赖二娃以为张侗口中的箱子，在悬崖下，于是探出半个身体，朝着悬崖下方张望。
“妈的，大晚上的，什么也看不清啊！”
“张老四，你他娘的该不会是骗老子——啊！”
赖二娃的话戛然而止。
接着，山坡上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声，这叫声来得突然，也去得急促。
几秒钟后，夜色下的山坡，再次归于沉寂。
一阵山风吹来。
张侗望着茫茫的大山，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转身离开了山坡。
……
今晚的山风有点冷。
张侗闷着头，加快脚步朝着布置了三个陷阱的地方走去。
刚刚从坡上下来后，张侗又感觉到背后，那双熟悉的眼睛一路着注视自己。
联想到前几次，这种感觉出现不久，都会遇到那只小狐狸。
张侗已经断定是小狐狸再跟着自己。
虽然不知道小狐狸的动机是什么，但似乎并没有恶意。
笑话。
为什么要担心一只小狐狸有没有恶意？
张侗摒弃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一路来到了狩猎野兔的陷阱处。
一天一夜没有上山。
张侗也拿不准，三个陷阱有没有收获。
他先来到第一个陷阱，见陷阱里空空荡荡的，便知道知道了结果。
本以为。
接下来另外两个陷阱也是一如所获。
但张侗没想到。
他布置的第二个和第三个陷阱，都捕到了一只野兔。
两只野兔一大一小。
目测一下，小的可能两三斤左右，大的可能有个五六斤，算得上一次丰收。
张侗没带背篓，于是拎着两只野兔准备下山。
可刚走两步，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背后那一双眼睛，一直跟了自己一路。
到现在，张侗都能感觉到那双眼珠子的主人，正藏在林子的某处，注视着自己。
张侗的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只半大小狐狸和银环蛇搏斗的画面，小狐狸的机警灵动，让张侗印象十分深刻。
看起来，那只小狐狸也就几个月大的样子，难道就开始独立在山中觅食了吗？
它的母亲去哪里了？
张侗心中浮现出了疑惑。
疑惑的同时，他对那只小狐狸的兴趣也浓烈了起来。
张侗举起手中稍小的那只野兔，转过身，冲着黑压压的树林叫嚷道：“出来吧，这只兔子送你啦。”
若是有人在旁边，看到张侗站在空无人烟的山林里大声嚷嚷，一定会觉得张侗的脑子有问题。
但张侗相信，那只小狐狸一定能听懂他的意思。
果然。
就在张侗叫嚷完没多久，十米开外的草丛“簌簌”而动，有什么东西，正拔动着草叶，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借着夜色，张侗看到了一个猫儿大的黑影，拖着一条毛茸茸的粗尾巴，朝自己这边跑来。
只不过跑到半路，黑影倏然停下，竖起两只尖尖的耳朵，歪着脑袋盯着张侗。
它浑身赤红色的皮毛，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赭石色的暗沉微光，有种诡谲而精致的美感。
张侗知道，这就是那只小狐狸。
它站在距离张侗五米左右的一棵树下，一动不动盯着张侗。
“你跟了我这么多天，是不是想靠我的帮忙，来打到猎物啊？”
张侗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每次都是自己要抓到猎物的时候，这只小狐狸都会出现分一杯羹。
他估计小狐狸是因为体型不大，很难和比它体型大的猎物硬碰硬，所以才找上了他这个人类。
小狐狸听到张侗的话，并没有回应，只是试探着伸出前足，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仰起尖尖的嘴巴，在空气中嗅了嗅。
“真是鬼精灵……”
张侗看着小狐狸稳如泰山的模样，心中暗暗咂舌。
这么小就这么狡猾，长大了还了得？
张侗弯下腰，将较小的那只野兔缓缓放在地上，然后后退了两步。
“这只野兔给你了，就算交个朋友怎么样？”
张侗说完，都感觉自己像个精神错乱的神经病，他都怀疑，小狐狸能不能明白“朋友”的意思。
小狐狸见张侗留下了野兔，便俯着身体，以潜行的姿态快步跑到野兔面前。
它没有丝毫犹豫，张开嘴叼起野兔，转身钻入了黑暗的林子内。
“这小东西比猎犬还要精明，要是以后能帮我打猎……”
张侗望着林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忽然冒出的想法，让张侗都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
他不知道，这个想法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但如果努努力，万一真的实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