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目的就是为了尽显你实力。” 弈秋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手指轻抚过腰间暗格。
李白正欲追问，却见对方掏出一枚奇特的晶体 —— 黑白云墨交织缠绕，如同阴阳鱼般在掌心缓缓旋转。
那核心表面浮动着细密的篆文，时而化作 “将进酒” 的狂草，时而凝为 “静夜思” 的工楷。
“此物为诗之核心，属于人造黑眚。”
李白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
“先如今黑眚都能人造了？” 他声音发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冰凉的云纹。
“正是。” 弈秋的镜片反射着核心的微光，“已有数十人试过此物 ——” 他突然咳嗽起来，“然而全部失败。
“会武的缺诗心，懂诗的少杀伐。” 弈秋突然抓住李白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直到我在古籍中发现，您当年在幽州......” 他压低声音，“曾以诗剑斩过黑眚。”
夜风卷起李白散落的发丝，远处全息长安的灯火次第熄灭。
他想起天宝十一载那个雪夜，醉眼朦胧间见到的扭曲黑影，以及随后挥出的、带着酒香与墨韵的那一剑。
“那为何不让高兄前来？” 李白突然问道，目光扫过广场中央的高适雕像。
青铜像的眉宇间依稀可见当年那个结巴少年的影子。
弈秋轻笑出声，手指轻点核心。
一缕墨色突然游出，在空中化作 “战士军前半死生” 的诗句。“这不是显而易见？” 他指尖划过 “美人帐下犹歌舞” 的残影，“高将军的诗......”
话音未落，核心突然剧烈震颤。
李白佩剑自动出鞘三寸，剑身映出弈秋骤然苍白的脸。
“—— 终究缺了您这份谪仙气。”
广场边缘的环形光带突然变红，警报声惊飞了所有全息花瓣。
李白却笑了，笑声清越如当年在黄鹤楼上。
他伸手握住悬浮的诗核，黑白云墨瞬间缠上手臂。
“早说便是，也不用三天去适应。”
他仰头饮尽不知何时出现在掌心的酒壶，琥珀光倾洒在石刻的 “天生我材必有用” 上，“何须绕这许多弯子？”
李白只是狂傲地想过登仙，未曾想在千年之后，自己却真要成仙。
他踏风而起，衣袍猎猎，剑光如雪。
黑白云墨的诗核在他掌心翻涌，仿佛千年的诗魂终于寻到了归宿。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字字如剑，刺破长空。
弈秋站在广场上，仰头望着那道远去的青虹，镜片上的数据流早已停滞。
他忽然想起史书中那句无人参透的记载 ——
“李白，字太白，陇西成纪人。少时梦笔生花，后谪仙去。”
原来 “谪仙” 二字，并非虚言。
弈秋的眼镜 “啪” 地碎裂。
他怔怔望着天际 —— 那里，黑潮溃散，金光如雨洒落。
而长安城的全息投影，竟在这一刻，无声凝实。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他忽然明白，那位诗仙终究是成仙了。
以诗为剑，斩尽熵浊。
而后 ——
拂衣归去，不留其名。
......
疗舱的蓝光在黑暗中规律地闪烁，像深海中的水母。
克洛伊踮起脚尖调整输液速度时，李志正靠在门框上削苹果，果皮连成长长一条垂到地面，浅绿色的刘海遮掩着带着金丝眼镜后的青色眼眸，望向克洛伊时，眼中充满了想要逗弄的韵味。
“你说他会不会突然醒来？” 李志突然压低声音，刀尖指了指舱内昏迷的瑞萨，“像电影里那样猛地抓住人手腕？”
克洛伊白了他一眼，伸手去够高处的监测面板。
她今天特意穿了厚底鞋，但指尖离面板仍差几厘米，平常她会垫凳子去操控，可现在李志过来帮忙，不想在他面前垫。
“需要帮忙吗，小不点？” 李志坏笑着把苹果塞进嘴里，双手比划着克洛伊的身高，“或者我帮你搬个凳子？”
“闭嘴！” 克洛伊气得脸颊鼓起，猛地跳起来拍中面板。
落地时辫梢扫过瑞萨的脸，惊得她赶紧伸手去拂，却对上瑞萨微微颤动的睫毛。
两人同时僵住。
李志一个箭步冲来按住瑞萨肩膀：“别动！伤口会裂 ——”
话音未落，瑞萨突然抓住他手腕。
李志倒吸冷气的声音和克洛伊的惊呼混在一起，在密闭的医疗舱里格外刺耳。
但瑞萨只是轻轻将李志的手挪开，声音虚弱却清晰：“... 我没事，只是输液管被你压到了...”
克洛伊噗嗤笑出声，李志耳根瞬间通红。
窗外极光恰好漫过舷窗，将三人映成蓝绿色剪影。
“看来有人白担心了。” 克洛伊眨眨眼，故意踮脚拍拍李志的肩。
这次她没够着，却笑得比极光还明亮。
医疗舱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李志靠在墙边，故意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哎呀，我们的小克洛伊今天真棒，都能自己够到输液架啦！要不要奖励你一颗棒棒糖？”
克洛伊头也不抬，继续调整瑞萨的监测仪，冷冷道：“李志，你今年几岁？三岁？还是四岁？怎么比幼儿园小孩还幼稚。”
李志夸张地捂住胸口：“哇，好凶！克洛伊小朋友生气啦？”
克洛伊终于忍无可忍，猛地转身，双手叉腰：“李志，你再叫我‘小朋友’，我就把你偷偷在实验室养仓鼠的事告诉博士。”
李志的笑容瞬间凝固：“…… 你、你怎么知道的？”
克洛伊得意地扬起下巴：“因为你的‘小宠物’昨晚啃断了数据线，导致你的实验数据全丢了，而监控刚好拍到它从你抽屉里溜出来。”
李志瞪大眼睛：“等等，那是我的毕业实验数据！”
克洛伊笑眯眯地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帮你备份了 —— 不过嘛，备份文件现在锁在我的终端里，想拿回去的话，以后不准再叫我‘小朋友’。”
李志咬牙切齿：“…… 你这个小恶魔。”
克洛伊眨眨眼：“谢谢夸奖，幼稚鬼，谁让你数据线扯那么外面，全实验室就你的最乱。”
瑞萨躺在病床上，虚弱地抬起手：“…… 你们感情挺好？”
两人同时转头，异口同声：“好个屁啊！”
然后彼此对视一眼，又同时 “哼” 了一声别过脸去。
极光在窗外流转，医疗舱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监测仪规律的 “滴滴” 声。
医疗舱的自动门轻轻滑开，李志推着检测仪器走进来，故意清了清嗓子：“好啦，该给瑞萨做常规检查了。” 他瞥了一眼正在整理药品的克洛伊，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克洛伊小朋友，要不要帮忙？我怕你够不着操作台。”
克洛伊头也不抬，手指在药品柜上灵活地滑动：“李志，你再废话，我就把你偷偷在实验室煮泡面的事告诉后勤部。”
李志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你连这个都知道？”
克洛伊终于转过身，手里晃着一包还没拆封的泡面：“因为你上次吃完忘记扔包装，而整个实验室只有你一个人喜欢海鲜味。”
李志：“……”
瑞萨躺在病床上，虚弱地叹了口气：“你们俩能不能先把我检查完再吵？”
李志立刻换上专业的表情，拿起扫描仪：“当然当然，马上开始。” 他一边操作仪器，一边故作严肃地对克洛伊说：“克洛伊护士，请记录数据 —— 当然，如果你够得着终端的话。”
克洛伊冷笑一声，直接跳上旁边的凳子，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李医生，请专心工作，别老盯着别人的身高看。”
李志假装没听见，低头检查瑞萨的伤口，嘴里却还在念叨：“奇怪，这恢复得不错啊，看来我们的‘小护士’照顾得很用心嘛。”
克洛伊从凳子上跳下来，故意撞了他一下：“是啊，毕竟某些‘大医生’只会站在旁边说风凉话。”
瑞萨终于忍无可忍，抬起手虚弱地指向门口：“…… 要不你们出去吵？”
李志和克洛伊同时闭嘴，互相瞪了一眼，然后默契地继续各自的工作。
医疗舱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运转的轻微嗡鸣。
过了一会儿，李志偷偷瞥了一眼认真记录的克洛伊，突然小声说：“其实…… 你这样挺可爱的。”
克洛伊笔尖一顿，头也不抬地回敬：“你闭嘴的样子更可爱。”
瑞萨：“…… 我申请换病房。”